深秋的校园

    陕南秋季多雨，今年尤甚，连连下了月余，今天终于放晴了。原本打算去汉大图书馆借几本书，结果到门口才发现没有带借阅证，我不会骑车，从住的小区到汉大，步行一个来回需要近四十分钟，实在不想折腾。难得一个好天气，也难得闲暇，索性就在校园走走吧。

    早起的气温清凉，空气很湿润，图书馆前的花坛里寥寥几朵红花开着，小小的瓣儿凝露，层层叠叠紧凑着延展，一团英红环抱着芯子里一点浅淡的黄，娉婷而清雅。支撑花朵的细枝上已没有叶子，大概是为了盛开拼尽了全部力气，再不能有余下的精神长出绿色陪伴。如此的不顾一切，如此的孤独，突然使我感到一丝悲伤，便不忍再欣赏它的美了。转身的瞬间，一阵风吹过，路旁的银杏叶纷纷地落了，我就立在这铺天盖地席卷着的金黄里，与无边的落木相拥。这不期而遇的缘分，纯属偶然，悸动不过一瞬间。总觉得先来的会先离开，如同此刻叶子撞进怀里，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又跑走了，只剩下慢热的人慢慢地冷。叶子是不懂我的，不懂我的驻足，不懂我的留恋，不懂我的沉默，人又何尝不是呢？可叶子无心，大概人也是。

    绕过银杏林，就到了图书馆后面的小湖边，我不知道湖的名字，只是喜欢常来走走。记得初次来是在九年前，也是一个深秋的晴天，一个人闲逛，不觉就进了这学校。一个太过念旧的人，纵然离开了，也还是心念的，我半生的光阴，多数在学校度过，生命里太多美好源自校园，太多悲伤也始于校园，也许这一生都不能忘记吧。那日漫无目的地走，一个路口接一个路口，没有刻意选择，最后竟就遇见了这湖，只一眼，我便深爱上了，此后想一个人走走时，就会来这里坐坐，去图书馆看书，也会绕过来看看。今日的湖水依然澄澈，岸边的垂柳还绿着，天空倒映在水中，蓝天白云漂浮荡漾，阳光洒在湖心亭的阁楼上，飞檐度上一层金辉，是我遥不可及的梦，飞檐下的铁马迎风，传来金属轻触时悠扬的叮铃声，似是久远的呢喃。一群白的、灰的、黑的水鸭嘻戏，有两只在恋爱，它们亲密同游，那水面有阁楼和柳条摇摆，鸭子不能入内，像我心里的海市蜃楼，终是不能抵达的彼岸。当水波渐行渐远，心也随了波纹四散开去。

    寻一块旧石坐下，静待云随风儿走，当阳光洒下来，铁马还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