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时间留住Ⅳ

       洋槐树在家乡的山山沟沟随处可见,几乎实现了100%的覆盖。有这么几个直接的原因促使了山村森林覆盖率的攀升:机械化农耕的普及使得耕牛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几乎没有了人为的破坏;国家对退耕还林的补贴,让一些山坡地也逐渐变成了森林;农村烧饭取暖用能的变化,先是传统的柴草,进而是煤炭也被液化气或者天然气渐渐地替代了;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就是现在农村人口的锐减,大量青壮年向城市迁徙,农村就只留下了老人或者空巢了。经过几十年的城市化进程,人类也开始有意识地反哺自然,给大地留下越来越多的生态恢复空间。


       让时间轴转回到80年代,我也曾经是破坏森林覆盖的罪魁祸首啊!那个时候几乎家家户户养着至少一头牛,每天都需要放牛和割草,放牛自不必说了,反倒是割草是个很愁人的事情。为什么这样说呢?生多肉少啊,每天这么多牛要吃,到哪里才能够割到足够这畜生吃的草料呢,往往下午早早地出门,走遍了村子方圆的山丘、地畔、河沟、丛林等等,竟然收获无多。无可奈何的农人只好磨刀霍霍地向着村里的洋槐树来了,谁让牛又特别爱吃洋槐树叶子呢。记得我是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爬树,这也是每次割草的必备技能,不学不行啊。至于在整个割草的生涯中破坏了多少棵洋槐树这个问题,我的确记不清楚了,但是对第一次上树砍枝的经历还是记忆犹新的。


        那一天也是放学后吃完饭,约上本家的堂叔一起去后山槐树林割草。堂叔比我大几岁,都在一个大队的学校读书。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嘱咐我带上绳子,并检查绳子的木扣是否结实,镰刀的刀刃是否锋利,明显的经验比我丰富多了。路上就听他滔滔不绝的传授爬树砍枝的各种技巧:首先挑选合适的槐树,树干不能太粗,两只手掌正好能够抱握为最佳,树枝要尽量的繁茂,这样爬一棵树就能完成一次的割草任务。其次,上树的时候避免用小腿肚子去夹树干,要用两只脚的鞋底蹬着树干的两侧,双手抱握住树干的上方,使劲的一蹬一拉,身体就像猿猴一样爬上去了。遇到粗一点的树杈时,可以用脚蹬住使身体稍事休息,然后继续向上攀爬,来到最顶上的一个可以容身的树杈后,想办法骑在树枝上,用双腿把树干夹紧,稳定住身形,就可以开始挥舞镰刀把四周的小树枝顺带着树叶依依砍落下去了。就这样从上往下慢慢地砍,上面砍完了开始往下降,边降边稳定身形,边继续寻找繁茂的枝叶去砍。

        按照堂叔传授的技法,果然找到了一棵适合我爬的槐树,也轻松地攀爬了上去,一点一点的把能够到的树枝都砍了下来。等我跳下地面的时候,还不忘欣赏一下这棵刚刚被我砍掉枝叶的槐树,光秃秃的好不凄惨。其实也就是看那么一下,当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又俯身把散落四周的树枝一一捡拾到一堆。最后的捆草也是有讲究的,先把绳子成U形铺在地上,木扣和另一个绳头对齐,绳子之间距离大约一个手掌宽就可以。然后把砍下来的树枝码放整齐,枝头向外、枝干向内、交叉着放在绳子的中间。等把所有的树枝都摞起来后,捡起地上的绳头,从上面穿过另一侧的U形,用一只脚踩在树枝上面用力下压,双手抓住绳头用力上拉,直到绳子拉不动为止,最后用一头的木扣把绳子系好,这样就完工啦。

        动身回家的时候,堂叔和我把捆好的枝叶抬放到一处土塄上,大约有半米高吧,这样背草的时候就容易用力起身。堂叔早早就给我们两预备了背草时肩膀用的木棍,木棍一头用镰刀削尖,把尖头一端沿着绳子打结的部位用力戳下去,我呢就可以用肩膀把木棍一抗,双手把草捆子底部向上一台,草捆子就自然落到了我的背上。沿着脚下的羊肠小道,我们哼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曲调,高高兴兴地向着村子行去了,路上会不时的撞到同样背着槐树枝叶的割草人,大家都很默契地相视一笑,各回各家了。

       每每路过家乡的槐树林,都要勾起我对当年往事的回忆,虽甜美也夹杂着一份无奈。幸好时代变了!(2020年1月24日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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