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蝶记•天运》第七章 掌灯论剑1

        日头西沉,刺烈、耀眼的光芒渐渐收敛。红霞横空,殷红如血似万千赤旗招展,遮盖群山。山峦峰头似被抹了一层通红的胭脂色,如同火燎。

      夕照余辉温暖和煦,洋洋洒洒照射在湖面上。千里水波荡漾着点点赤光,倒映着两岸的婆娑树影。黑红交汇,朦朦胧胧。

  东方天色青墨,云白如雪。一轮淡白圆月高高升起,挂在中空。

  日月同辉,秋水绵绵。众船破浪前行,绕过两座山峦,眼前豁然开朗。

      湖水茫茫,一眼无尽。众船又行了数里水路,山峦、水岛俱皆消失不见了。环顾四周,唯有血色湖水,波涛起伏。

  一名兵士缭目眺望,突然大声道:“城主!船航仪随着大船一同毁坏。这里四方茫茫,咱们应往哪个方向前行?”

  歌羿眼睛微眯,蓦地从腰间抽出一个羊皮小袋抛向高空。那羊皮袋陡然变大、腾空。袋口张开,从里头窜出一只精致的千里镜。

  歌羿向它招了招手,那千里镜迅速飞落,坠在他的手中。

  歌羿搭起千里镜,盯着远处张望。片刻,手指一处方向,道:“前方看见了灯塔。按照灯塔指引,船只折行,向西北方向前进。”

  他接着又道:“湖风方向已变,顺风顺水,诸位倒不必费力摇橹了。只是,今夜恐怕要在这湖面上度过啦。”

  君清明笑道:“行途漫漫,着急也是枉然。不如放下来心,娱乐娱乐。这答辩之事,可以开始了!”言毕,倚靠着船头,半坐半躺下来。

  君清明瞥头观望,正见身旁的六耳猕猴尚自挣扎不停。那猕猴微微用力,两肩迅速泛起一束光圈,将它勒得更紧,以至疼痛难忍,浑身颤抖。

  君清明抚摸着猕猴的脑袋,笑道:“没用的,何必徒劳费力,自讨苦吃。这覆水穿金绳锁了身骨,永生不能挣脱,越是费力挣扎,越有苦楚。猴子,你这辈子都得带着它啦!”

  子休朝着六耳猕猴望去,见它眼中血泪模糊,四肢震颤,神情痛苦,再不似之前一般神气活现,倒像一只灰头土脸,随时待人宰割的狗。

        子休心下不忍,说道:“照此说来,便无法可解么?这猕猴被折腾的也够了,想来已翻不起什么风浪。若是施法者念个松法,可能解除他的痛苦么?”

  不待君清明回答,臣守节已然说道:“当然不可以。这厮起死回生,报复心重,万万放不得的。况且覆水穿金绳神力无穷,老夫却只将它做腰带使用,你小子可知为什么吗?”

  子休道:“小子不知,还望前辈解惑!”

  臣守节冷冷道:“因为这绳子一旦锁了生物身骨,便再也不能够取下。人在绳在,绳断人亡,如天刑缚身,永难逃脱。”

  君清明仰头观云,捋着三尺雪须,笑道:“覆水二字,岂是随便称呼的。你要知道覆水难收哇,泼出去的水是回不了头的!”

  君清明看着子休,神情复杂。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又道:“可惜呀,可惜!从此以后,六耳猕猴灵力全无,形同废物。纵然老朽已将听神决传授给了你。可你想知晓的,终究还是知不道。不得不说,天意如此,何必强求。”

  子休、纤叶满脸丧容,心情低落,俱感到遗憾不已,互相看了眼对方,接连叹了口气,当下沉声不语。

  一时间,众人都不再说话,湖面忽然一片死寂。只有水流击打船舟的声响徐徐涌动,循环不绝。

  众船又行了数里路。

  不敢见比试还未进行,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他猛一跺脚,将小船蹬得摇摇晃晃,叫嚷着道:“好啦,啰哩啰嗦这么久,答辩比试竟然还未开始!难不成要等到天黑以后,掌灯夜谈么?”

  君清明随意瞧了瞧远处,只见暮色渐浓,明月升天,夕阳已然落尽。七八个星斗闪烁天外,分外明亮。船舶上空乌压一片,盘旋着大量蝙蝠。他撸起袖子伸手撩了撩水,秋水冷凉,夜幕将至。

  歌羿道:“小船上都储备火把。船上人等将火把点燃,船头搁放两枝,船尾放一只,照亮行舟,以辨方向。”

  众人按照歌羿命令,从小船船舱内取出火把,点燃搁放。

  君清明将绿笛插回腰间,两手叉于脑后,仰头闭目,打了个哈欠,淡淡道:“开始吧。”

  臣守节微微一笑,将桃木仗轻轻塞进船板缝隙之中,在君清明对面盘腿而坐,闭目不语。

  不敢容光焕发,紧握拳头。转过头,面对身后兵士,高高举臂,朗声道:“城主小叔,必胜,必胜,必胜!”

  众兵士见他带头呼喊,为歌羿打气,纷纷附和道:“城主必胜,城主必胜,城主必胜……”

  众人叫喊之声振聋发聩,极度鼓舞人心。比赛还未开始,光听此声,倒似歌羿已经赢了一般。

  纤叶冲子休低声说道:“不敢这小娃娃好生聪明呐,竟然晓得先声夺人,扬威造势。”

  子休微微蹙眉,低声道:“《左传》有云:‘军志有之,先人有夺人之心,后人有待其衰。’对方声势已起,我已经失了先机,不如以退为进,以静制动,让他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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