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12听书笔记:《许渊冲:永远的西南联大》

许渊冲曾在大四的时候应征入伍,参加了飞虎队机要秘书室的翻译工作,后来校长梅贻琦跟他说,服役期满之后,要回学校学习一年才能毕业。西南联大讲究民主,主张学术独立、自由教育,崇尚教授治校,曾打出口号“内树学术自由之规模,外来民主堡垒之称号”,为世人所称道。但是,学校在入学和毕业这样的大事上,可谓“严进严出”,绝不含糊。

西南联大继承了蔡元培“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精神传统,让各种思想得以百花齐放,在后来的学术研究和社会实践中,很多联大学生的成就,都大大超过了老师。在许渊冲身上,也体现出强烈的赶超意识,他会用心比较自己和同学、和前辈的翻译。他说,“别人翻译过的,我如果再去翻,就要超过他,如果不超过他,再去翻,那有什么意思呢?”

梅贻琦校长以“寡言君子”著称,平时不爱多说话,但书里也记录了他的一个幽默时刻。那是1949年,当时许渊冲已经留学巴黎,梅校长到巴黎出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会议,联大在巴黎的校友陪他游览。晚餐的时候,梅校长慢吞吞地讲了一个笑话,说有些人谈到怕老婆的话题,有一个人说:“怕老婆的坐到右边去,不怕的留在左边。”结果大家都往右坐,只有一个人不动。大家问他怎么不怕老婆?他回答说:“老婆叫我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你看,这样生动的记录,让我们见识到这位著名教育家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许渊冲所做的,主要是中、英、法三种语言之间的互译。其实,英法互译并不难,难的是中英和中法之间的互译。为什么呢?因为英、法、德、意、西、葡这些西方语言,大约有90%都可以找到对等词,也就是说,每个词都能有对应的翻译,它们同属于拉丁语族或日耳曼语族。但中文和这些西方语言的对等之处就少得多,大概只有40%可以找到对等词,那也就意味着,在中西互译的时候,不可能像西文互译时那样采用对等原则,必须用到很多意译。

如果找不到对等的词,也就不能完全忠实于原文。在这种情况下,翻译出来的内容,要么表达得不如原文,要么就是优于原文,而文学翻译应该尽可能选用优于原文的表达方式,这就是许渊冲所提倡的“优化译论”。

许渊冲同意钱先生真美两难全的论断,但他在如何取舍的问题上,持相反的观点。他认为,诗是本体,是第一位的;译是方法,是第二位的。诗要求美,译要求真;把美的诗译得不美,不能算是存真;只有在不失真的条件下尽量求美,才是译诗的原则。所以,求真是低标准,是必需条件,是消极要求;而求美是高标准,是充分条件,是积极要求。

卞之琳翻译“无边落木萧萧下”,是“The boundless forest sheds its leaves shower by shower”,许渊冲翻译“不尽长江滚滚来”,是“The endless river rolls its waves hour after hour”。仔细对比,你就会发现,这两句翻译不仅意境优美,句式对仗,而且还押韵,朗朗上口,真正做到了意美、音美和形美。

毫无疑问,这样的翻译让外国的读者也能感受到中国古诗的唯美意境。而许渊冲的所有翻译,无论中外,都是这样字斟句酌地推敲出来的。

小结:这样精致典雅的翻译,既需要依靠扎实的语言功底,也需要从天而降的灵感。西南联大的老同学、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曾跟许渊冲开玩笑说,“你几乎每天一个灵感,而我多年才有一个。”

许渊冲的一生都投入在文学翻译之中,如痴如醉,他觉得,翻译是一种发现美和创造美的工作。他说,“如果能把一个国家创造的美,转化成全世界的美,那不是最高级的善、最高级的乐趣吗?!”

1999年,北京大学、南京大学等高校的十位教授,联合提名许渊冲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诺奖委员会的一位评委,在读到许渊冲翻译的《中国古诗词三百首》之后,给他写了一封信,称他的翻译是“伟大的中国传统文学的样本”。

许渊冲对翻译事业的热情,源于战火中巍然屹立的西南联大,西南联大是他梦开始的地方。他在回忆起闻一多、吴宓、钱锺书、冯友兰这些联大老师的时候,总是联想到他们关于文学、关于美、关于翻译、关于人生的各种洞见。西南联大创造了奇迹,许渊冲也是这奇迹里的一部分。他的这本回忆录,让我们看到教育应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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