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童年的农活儿
小的时候,我的身材比同龄人矮很多。大概在我7、8岁左右,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不点儿,瘦弱单薄的身板儿和魁梧得多的哥哥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再加上那个时候圆润的脸型,更让我显得有些秀气。每次和哥哥分工干活的时候,我大多是做家务的那个,而哥哥往往去做更加重体力的农活,甚至一度被邻居们开玩笑说养成了一个女孩儿。
后来,家里支起了温室大棚种西红柿,农活越来越多。即便忙起来的时候,我和哥哥的分工也大多以活计的轻重为划分标准的。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秋天的时候,当妈妈摘掉西红柿秧苗上的最后一颗果实,就要准备“拉秧”了——也就是拆掉那些在秧架上绑得结结实实的老秧苗。
此时疯长了一个夏天的西红柿秧苗,已经有一米多高了,根茎发达粗壮,抓地力很强,茎叶也变成了浓重的墨绿色,散发了西红柿秧苗特有的刺鼻味道。
温室的塑料膜已经拆了,温室里面杂草丛生,没有一点生气。粗糙的老秧苗歪歪斜斜,盘根错节地匍匐着,稍稍划在皮肤上,就奇痒难耐。
成片的菜畦里一有动静,成群结队的飞蛾和小虫就霎时间漫天飞舞起来。秋后的收尾工作面对的是丰收之后的一片狼藉,狼藉则只顾着狼藉。
处暑未尽,秋老虎盘踞在华北平原,气压很低,闷热难耐。
面对顶头的烈日,我和哥哥、二伯伯眼看着还有一亩地的农活要做,就觉得犯愁。但是,也不得不一板一眼地做着——先拆掉秧苗和架子,再拔掉老西红柿秧子扔在左面,最后拔掉秧架子码放在右面。
时不时地站直腰板而擦擦汗,喘口气休息一下的时候,我和哥哥还不时抱怨着:“二伯,还有多少啊?怎么还没完啊……”。
临近中午,天气开始热起来。掐腰看着一整排坚挺的秧苗,我突然间就不想这么耗着了,咬了咬牙,便卷起袖子,大喊着:“啊……啊……”一低着头就冲向田埂里,手脚并用,连踢带踹,连滚带爬,既顾不上热,也顾不上痒,就一鼓作气地从头干到尾地一气呵成。
当我气喘吁吁抬起头时,发现哥哥和二伯伯才做了一半儿,虽然“工作成果”看起来比较毛躁,但是我心里还是蛮有成就感地想到:原来只要咬咬牙去干,困难的事情也不过如此嘛!
而且,我还发现,只要别总看着漫长的未来,专注再眼前的活计,再长的地垄也不知不觉地就做完了,对于无穷无尽的抱怨也就随之消失了。
就像妈妈说的:“你就一点点儿地干,别老想着还有多少。活啊,不禁干!”
有了这种意志上的信念,后面的活儿似乎就越干越顺了。我还清楚地记得,快要干完的时候,我们仨还抓到了一只野兔。
二、自证的预言
后来,对于我这样一反常态的表现,妈妈用家乡的土话评价道:“喃家的臣臣,就是有一股子狠吧子劲儿!”
这句话,我不止一次听妈妈对外人说起过,但我当时并不十分理解妈妈说的“一股狠劲儿”的含义。我唯一清楚的是,当时那种集中注意力,不惧困难,用意志咬牙坚持的做事状态,颇受好评。
在妈妈的反复影响下,从那以后,我便认定了一个事情:我是一个做事有狠劲儿的人,这是一个在妈妈和邻居们看起来特别值得骄傲的品质。心里也认定了一个理儿——“咬咬牙,就可以做到的!”
后来,我不仅不惧农活,有时还特别喜欢干挑水搬砖的重活,而在此之前,原本的我只不过是个经常洗碗扫地的孩子。
再后来,我也逐渐理解了,妈妈说的“狠劲儿”并不是发狠或者狠辣的意思,而是隐含着“我有意志力”。
现在回想起来,我不过是应了心理学上自证预言的“圈套”。也就是说,并不是因为我做了那些事情,才总结出我是一个有意志力的人。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首先相信了我是一个有意志力的人,我给自己灌输那种认知以至于骗过了自己,才能让或许本不会存在的事情(预言)发生了。
三、有无的意志
所以,即使我们看了很多关于意志力的概念和培养意志力的方法,但如果你都不相信自己是一个有意志力的人,终究会被环境威逼利诱,最终堕落下去。
从这个角度想下去,也就明白为什么“自信”是一个人成长的关键了。因为只有自信,才能实现自证预言,就像小时候的我,被妈妈用“狠劲儿”这个词“骗”了二十几年,在意志力上也自信了二十几年。
意志力,它摸不到,也看不见,甚至不像喜怒哀乐可以感受到,它虚无到令人怀疑。的确,我越发觉得意志力是一个被凭空创造出来的概念。
但是,我们为什么要虚构这么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呢?我想,不过是因为有了它,才能让我们解释一些现象。然而,有些东西能被解释生活,却不能拿来指导生活。
意志力,信则有,不信则无。
要想有意志力,那就骗过自己。请不要再说自己没有意志力了,那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那些自信有意志力的人,不过就是时时刻刻地觉察自己的思绪和行为,时时刻刻地纠正和控制自己。
所谓通过坚持晨跑来培养意志力,其实,不过是通过那么一种表象的体验,来培养一个人的自信罢了。
而最终,觉察和自信才是一个人意志力的底层要素,也是最根本的来源。
P.S.
望月尘 | Yann:
有时胡言曾经,有时乱语现在
千万不要信我,有思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