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乌篷船,遇见下雪的江南

元旦假期的绍兴之旅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也许是因为平哥儿的精心策划和细心照顾吧,也许因为天公作美下了一场雪。尽管我这坏脾气还是没能忍到最后,在跨年夜和平哥儿大吵了一场,拿着擦了鼻涕,团成团儿的卫生纸朝她丢了过去,哈哈,想想真是可笑的很,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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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0日的天气并不好,中午我们在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店员小姐姐正在讨论下雪的事情,她们似乎都在期待着一件百闻难得一见的事儿。一个在说:“怎么还没有下?”另一个说:“耐心等着,会下的。”等到我们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已经有迷离的小雪花飘落下来,公交车站的一个阿姨用绍兴土语对我们说:“看啊,下雪了”,语气是淡淡的,然而嘴角却浮动着不言而喻的微笑,那是一种必须要与人分享的快乐。

绍兴是个充满诗意的小城。那个得瑟的平哥儿时不时蹦出一句诗来炫耀自己是个文化人。我们的第一站并没有去鲁迅故居,而是选择了比较远的兰亭,也就是王羲之在永和九年的暮春之初,与群贤饮酒作诗的地方。12月底的天气是有点清冷的,好在我们到兰亭的时候雪已经大了起来,给黑灰色的天空带来些许明亮而活泼的音符。作为北方人还是会因为下雪而兴奋,大概是因为需要等待一年的光阴又或是因为人人都爱纯白的温柔吧。冬天的兰亭依然是有崇山峻岭, 茂林修竹, 又有清流激湍, 映带左右的。鹅池里的大白鹅自在的伸长脖子,曲水流觞携着刚刚飘落的雪花在干净的石块上肆意的流淌出泠泠的音乐,那是一种远离尘世喧嚣的干净的声音。这种天气,加之兰亭的位置有些偏僻,游客是很少的,除了石碑上刻着的诗情雅致便是灰蒙蒙的天气与绿竹和白雪了,倒不是明艳动人的景色,有些萧瑟,有些苍莽。但我却突然很想大口大口的吸入这冰冷空气里干净的氧气。

平哥儿仰头站在石碑前,她正在把刻在上面的行书大声的朗读出来“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一时间,我有些分不清楚是站在此时的大雪里,还是坐在书桌前的年少时光,亦或者看见了流觞曲水旁列坐其次的文人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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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们坐在咸亨酒店最里面的位子上,雪还在下着,洋洋洒洒。我们点了黄酒、茴香豆、梅干菜扣肉和其他几样小菜。酒倒在有点年代感的小瓷碗里,大口吃着肉。“晚来天大雪,能饮一碗无?”我对着平哥儿举起碗来,“干了!”我放肆的笑,尽情的吃,反正只是个没有人认识的游客,有一种洒脱的快感。黄酒透明清澈,馥郁芳香,然而入口却觉苦涩难咽,就像是以前喝过的中药,真真是不好喝的,但既然乘兴而来,装也要装出个江湖小侠女的样子来。于是砸吧砸吧,砸吧砸吧,饭饱的时候,头也觉得微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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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18年的最后一天,我们游了东湖,去了大禹陵,逛了沈园,晚上才终于把鲁迅故居拜访了一遍。行程安排的很满,而在下过雪的东湖,水面上漂动的乌篷船载着我满心的美好一点点摇曳开去。原以为冬天游湖只是灰色的,然而多亏了这场雪呀,把本就郁郁葱葱的江南点缀的愈加灵动,宛如人间仙境了。高处的云朵的确是灰蓝色的,然而并不迷蒙也不压抑,是那种干脆而纯净的灰色,水中的乌篷船是黑色的篷子和橙红色的船舱,船夫们头顶戴清一色的黑色绒毡帽,但是游人的衣服围巾是花花绿绿的,我虽不懂这些是什么配色,只觉得好看。远山上的松树林都已被雪覆盖,大朵大朵的雪悠悠漫漫的从树上漂到湖里去了,湖水是干净而凛冽的,虽然并不觉得冷,但总以为是这明镜般的湖水把我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清脆了,嘴巴里呼出的气息,脸上咧开的笑容都洗的干干净净了。小孩子在互相追逐着打雪仗,我们呢就悄咪咪的钻到松树底下去了,然后又迅速的逃了出来,因为平哥儿正在摇晃那棵缀满雪的松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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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半圈儿,我们终于在码头坐上了乌篷船,只是我和平哥儿两个人厚重的羽绒服外面竟然套了件孩子穿的小号救生衣,略显尴尬。但当桨声泠泠的响起来,船儿荡起来,我便沉醉在那一幅画卷中,除了不停的感叹“哇,好美啊”,也再想不出什么别的句子来。湖水倒映着戴了一大顶白色毡帽的青山,在小船划过的地方荡漾开去,我就这样躲进平哥儿的镜头里,与景同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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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陵不是我中意的景点,有人在那里祭祀,我吵闹着让平哥儿快些赶去逛沈园。只不过我们两个禹城人在异乡见到大禹的神像,就仿佛见到了老乡一般,我们和老乡合影留念便离开了。

到沈园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在门口吃了扒拉了两碗面就入了园。与在苏州逛过的拙政园相比,园子不算大,这个季节的景观也不美艳,加之游客比东湖和兰亭多得多,地上的积雪早已踩化,显得有些泥泞。好在,两首刻在墙壁上的词还好端端的在那里,但凄婉的感觉却没有找得到。至于那些历史陈列馆什么的,我终于没有兴趣好好阅览,反倒游客们在石梯上、扶手上、台阶上捏得一个个或可爱或奇怪,或乖巧或逗比的小雪人着实让人稀罕。我也动手捏了一个,脸蛋儿都是歪着的。沈园与鲁迅故居隔了一条马路,而鲁迅故居所在的那条已经有些商业化的街也是最热闹的街。昨天晚上喝黄酒的咸亨酒店也就在这条街上了。我喜欢这种古街上不太平整的石子路,也甚至有点喜欢商业化后的热闹场面,喜欢那些随时飘进鼻孔里的诱人的美食。然而,当我们终于扫了二维码,经过预约程序去看鲁迅故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听说这故居的位置是挪了又挪的,而故居里的布置,鲁迅先生的平生,那些历史的证明依然很好的呈现出来了。我读书的时候,还是很喜欢鲁迅先生的文字风格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少年闰土》、《孔乙己》、《藤野先生》、《纪念刘和珍君》等等,鲁迅先生陪伴我们走过童年和青春,留下“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热血情怀。我们一路循着历史的足迹,看这伟大又艰苦的一生,仍念旧时百草园里紫红的桑葚和高大的皂荚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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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着美女蛇的声音唤平哥儿的名字,我们就这样作怪着寻着了那片种满菜的园子。其实那一刻是有点失望的,皂荚树在,有草有围墙,种满菜在此时也是对的,它本该就是这样的,只不过,童年不再了。

其实历史终究还是没有在我的脑海里留下太多的印象,只不过读书本时曾想象过的画面被现实那么捶打了一下,嗯,不管它们是和你曾经想象过的样子不一样还是和原本的历史不一样,终究,咸亨酒店前没有那个活生生的穿长袍的孔乙己,皂荚树下也没有那个捉蟋蟀的小男孩。若是重读课本,我仍会按照自己想象过的样子来安排那些个画面,但,这些已不再重要,旅行的意义非得道出个一、二、三、四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2018年的最后两天,我和平哥儿到了绍兴,遇见乌篷船,遇见下了雪的江南。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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