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呆的艺术

现在我晓得，我就是那苍穹，

一切生命都是在我里面有韵律地转动的碎片。

· 纪伯伦《沙与沫》·

《静默》布面油画 30*60cm 2017  island岛屿

“该做早餐了吧”

“早上的例行功课要开始了”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

自从换了一个地方吃早餐后，很久没有像这样长时间的凝望眼前的海。今天早起坐在这里，偶然转头望出去，立马空掉的感觉。就一直看着，脸趴在桌子上，只是发着呆。看着楼间的空档，海就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这样的时刻什么时候还来呢？这不是可以安排的。它悄悄地来，也要轻轻地对待。

楼之间的空档，是海

发呆不是我一直很擅长的吗？近日怎么忘了，今天才又发现它的好来。

发着呆，忙碌的思绪开始慢下来，停下来。像一杯水，不去动它，慢慢地沉淀，杂物都沉下去，上面清静的空间变得更大了。

望着海，对眼前的景物似看非看，头脑里按下了暂停键或慢进。看到海面上的波纹，今天退潮，水没有满，在滩涂上形成了一些水洼和线条，远处被雾笼罩和天连在一起，分不出彼此。像我现在的知觉与海连在一起，好像浑然一体。

当开始呆着的时候，身体和心会知道哪种是最舒适的状态。不管什么姿势，什么穿着，旁边有什么……这些统统都是次要元素，此刻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放空

有次走在路上，经过一家外卖店。店员在柜台忙着招呼着客人。人们买完离开，另一些人又来，络绎不绝。在店的另一侧，柜台的右下方，面对着我这边放了唯一的一张椅子，椅子旁置着一盆植物。在一些小店门口，经常会放这么一张椅子，带着靠背，田园风。

有一个中年男子歪躺在那里，整个人沉在椅子里。身着灰色略有些浑浊。脸上呈现出疲惫的神色。从他的身体姿势和脸上的神情，看得出来他睡得很沉。不知道经过怎样的奔波，现在正获得充分地休息。

尽管路边人来人往，在他头顶上就是不停忙碌的店员，在操弄着设备忙来忙去的各种声响。都没有惊扰到他。

静默

我看着，竟有些羡慕起来，在他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也不会在乎有没有人正在看他，怎么看。所呆的地方是否最好或舒服，也都无所谓了。只一把椅子在人潮汹涌的路边，深深地沉在里面，做了一次久久地安静地休息。

我们有时即使在舒适的家里，也未能懂得好好休息。经常是忙着忙那，想东想西，没有多少时间是停下来不动，不管是头脑还是身体。

所以我羡慕起这位男子。不管他之前或之后是怎样，在这此刻，他获得当下他最最需要的，并且在深深地深深地啜饮着。

“在静默之中，你在本质上以及更深的层面，是最接近自己的。”（艾克哈特·托尔）

安静

就像我从两栋楼之间看见海一样，在日常事务忙碌中停下来，看看周遭、看窗外、或看着桌上的铅笔。停下来之时出现一个间隙。艾克哈特把它称为内在空间。

---

“当神把我这块石子丢在奇妙的湖里的时候，
我以无数的圈纹扰乱了它的表面。
但是当我落到深处的时候，
我就变得十分安静了。”

---

纪伯伦写在《沙与沫》的书中。在生活中只有非常少的情况，我们是在深处，或对深处有过一瞥。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表面忙碌，水面的波纹一直晃动不止，各种思绪纷至沓来。

在今早发呆的时候，无意间，我也感觉落到深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