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看孔子的理想国到底是怎样的?

《论语》中的对话大多短小精悍,唯有两段很长很完整。一篇是《季氏将伐颛臾》,另一篇是《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这两篇集中反映了孔子的政治主张:《季氏》篇用激烈的论辩传达了孔子“反对征伐、仁者爱人”的观点;而《侍坐》篇则借曾皙之口描绘了一幅孔子心中的理想国图景。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大道至简,大音希声。在最简单最朴素的描述中,我们仿佛也到了沂水旁,心无旁骛地沐浴,气定神闲地吹风,悠然自得地歌咏。


很多人喜欢在这一章中去分析孔子到底有没有否定另外三个人,我想已过耳顺之年的孔子,必然知道一个国家要想屹立不倒,一定离不开军事的强大,百姓的富足和文明的建设。

子路固然直率,但他不傻,而且作为孔子的大弟子,靠着超群的能力得到了孔子的多年喜爱。“哂之”只不过是二人关系熟络的直接表现,也体现了孔子对“礼”无时无刻的在意。子路最后战死沙场,而且是为了维护“礼”系帽缨而死,足以说明他已得到孔子的真传。在所有弟子中,子路算是最了解孔子的人,也是最敢在孔子面前说真话的人。如果他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投孔子所好,反而失了可爱。

另外两个人提到的也是现实,一个没钱的国家无法生存,一个没有礼的国家没有灵魂。不得不说二人也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他们敏锐地发现孔子笑子路是因为他太狂傲,于是表现得一个比一个谦虚。他们的小心思在阅尽千帆的孔子眼中无处遁形。孔子对他们的回答没有评论什么,大概觉得平平无奇,亦或是老生常谈索然无味。


最后登场的曾皙可谓深得孔子之心,不仅在课堂上把“礼乐”玩儿得贼溜,而且看出了孔子的心声:频频遭受挫折的孔子此时“累累如丧家之狗”,早已没有当初“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精力,尽管国家已经“凤鸟不至,河不出图”,但眼下只想“乘桴浮于海”,那些“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的梦想,只能化为“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的教育理想,但在内心深处,依然忘不了那个无拘无束、自由快乐的世外桃源。

之所以说曾皙也是曲意逢迎,实在是因为我无法把这个看似云淡风轻的徒弟曾皙和将来对儿子曾参实施暴力的父亲曾皙等同为一个人。

在《论语》中孔子有一句评价弟子的话:“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意思就是说他的学生狂放不羁,志向高远,就像布匹一样,已经很有文化,但还不知道用礼约束自己。

杨慎在《升庵集·夫子与点》中认为:“孔子自陈归鲁欲裁正之者,正为皙辈。惜乎不知所以裁点之事,而徒传与点之语,使实学不明于千载,而虚谈大误于后人也。”他认为孔子是要纠正曾皙不懂礼的行为。单纯从这段对话就断定孔子赞同曾皙,却忽略孔子要裁正曾皙的行为,实在太过偏颇,并且误导后人。

因此,孔子之所以说“吾与点也”,不是因为觉得曾皙在“礼乐”方面做得好,而是这个令孔子头疼的学生恰好说了一句让孔子感时伤怀的话,所以有感而发。


最后,我们来看这句集中体现孔子理想的话: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从容漫步,悠然自得,徜徉于自然之中。在沂水沐浴,在舞雩台上吹风,除灾祈福,祭天求雨,希望天下太平。春风拂面,兴之所致,或引吭高歌,或浅吟低唱,或击节应和,踏春而去,咏春而归,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看似波澜不惊的场面,在当时礼崩乐坏的社会显得尤为不真实。“礼乐征伐自天子出”一降而为“自诸候出”,再降则“政在大夫”,三降则“陪臣执国命”,“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上下尊卑的等级秩序完全乱了套。回头再看曾皙说的这种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场面,是孔子心中最珍贵也最难以实现的梦想。孔子心目中的大同社会就是这样,人人各安其分,保持社会安定。这正是是儒家治国平天下的目标,也是礼治的最高境界。

此时的孔子不想看到喊打喊杀的征战场面,也不想面对蝇营狗苟尔虞我诈的商业利益,他只想栖身于这个梦幻世界,感受润物细无声的美好,给心灵一个安顿之所。

就像周国平说:“人生在世,何必成个什么器,做个什么家呢,只要活得悠闲自在,岂非胜似一切?”

就像于丹说:“中国知识分子所要的并不是一种物质生活的奢侈,但他们一定要心灵悠游上的奢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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