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大叔之不惑记忆：半生慌张（145）

“宾哥，你们这外企的薪资也太高了吧？难怪毕业时同学们都争着去外企。”小杨说毕业头一年，他们班同学还在5460上有联系，去了GE和西门子的两个同学谈到工资时都说不高，一个月只有几千。当时他还以为差距不大，现在回想起来，感情人家谈的是美刀，而自己以为是人民币。

我笑笑说没那么夸张，上海是国际大都市，世界500强中华区总部都扎堆儿在那里，薪资向世界看齐也很正常，但不至于同一个公司里差距那么大。“我们的薪资都是保密的，还过得去，领导们收入肯定高，但也没那么离谱。”

小杨吃完了，还端坐在餐桌旁发呆。我正在电脑上溜达着时，忽然听到他幽幽地来了一句：“宾哥，你说有没有可能去你们北电混混？你不是说有内部推荐吗？”听完我还真是吓了一跳，“你？倒不是不可能？我得先问问人事。”我指导杨硕修改了一下英文简历，让他给我发了一份。“我只能试试哈，如果过不了也别怪哥。”

我毫无底气，但那几句无关痛痒的答复给了小杨很大的鼓励。他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手脚麻利地洗了碗筷后，在卫生间引吭高歌了好一阵。

周五的早上，我和杨硕一起出的门，告诉他去体育西人才市场的公交线路后，我上了车，隔着车窗看他在公交站台候车的样子 ，和这个城市的白领毫无二致：板寸头，公文包，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白衬衫衣领和蓝色的领带很称。

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昨天尬聊过的人事文员搭讪，我把杨硕的简历发给了她，还问是不是招聘内推停了，最近Lotus上没啥动静。文员告诉我不仅是内推停了，广州这边的招聘计划也冻结了，在等总部并购事项的确认。她说简历上杨硕的形象不错，教育背景也可以，只是工作年限和资历稍显不足，就是有招聘，估计也很难过审。“但他年轻喔，有大把机会可以培养。你不是嫌我老吗？”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人事文员大理了我，便趁机调侃了几句。“什么呀，这是招聘，又不是挑情人。哎梅工，这个杨硕要是没女朋友的话，你安排他和我私下接触接触倒是可以考虑”。

“啥意思？你自己都说我是来给他推荐工作，又不是拉皮条的，小妹你想多了，他女朋友在上海。”我在note信息后面加了一个笑脸。

“哪有什么关系，广州我可以临时客串一下女朋友嘛，看着还蛮帅的，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理解不女孩子的脑回路构造，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文员妹子，居然喜欢的是杨硕这种体格高大威猛健壮的男生。

没法再往下聊了，我这有技巧的老男人无形中又被鄙视了一遭。怎么回复小杨才好？就说招聘计划冻结了？还是善意地哄他说还要走流程等等？直接说他不不合格肯定不好，这种陈述对他是一种不小的打击，没有必要。见了面再说吧，也不知小杨今天在人才市场转得怎么样。

周五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下班的点。我才准点收拾完桌面，就发现诺大办公室已经空了，同事们都已提前落班，进入周末休闲模式。

像往常一样走上人行天桥准备过到街对面坐车时，发现天桥上人流比以往都拥挤，摆卖小玩具的商贩们地摊儿占据了天桥一半的路面，而天桥的正中间，居然有一堆人围着在争抢什么，人流被阻滞得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才挤过去，却发现是小杨，正拿着一簇玫瑰花在散发，塞到我手上时，四目对视，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小杨，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还散花，搞什么把戏？”和玫瑰花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印着杨硕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卡片的背面写着他的自我介绍：”2002年毕业于南大数学系，熟练掌握汇编、C语言，熟悉存储过程及UG绘图。有国家级研究所工作经历，求相关工作面试机会，外企优先。”

“靠，你这哪儿学的招数嘛？小卡片都用上了。”天空开始莫名下起了小雨，我看着手中的小卡片，哭笑不得地问着。

“刚好等宾哥你下班嘛，这花也派得差不多了，走，我们回家。”小杨快速地将手上的几支花散了出去，又收起地上的写有免费赠花字样的纸皮和一只空塑料桶，说是给到旁边摆摊的一位大娘。

小雨，黄昏中的广州天桥，我站在人流中，手握着鲜花，看着高大帅气，穿着一身正装的小杨，领着公文包忙不迭收拾摊位的样子，耳畔忽然想起了阿杜那首应景的歌：

“...

那个人在天桥下

留下等待工作的电话号码

我想问他多少人打给他

随手放开电话上

那本指引迷途心灵的密码

我的未来依旧没有解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