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睁眼比闭眼还难受

有一天，睡梦中，不知道是哪种缘故，她又和他有联系了。虽然两人工作地抬头可见，但是一年来他俩从未相见。一年前，是她亲自挥刀斩断一切，半年后，没错，就是开始溺水的时候，兴许是过于绝望，开始回忆生前从手中流过的温柔，恍然发现无论是记忆深刻的中学时光还是其它，自己从未把它们当成温柔，像是突然记起原来，曾经，在我讨好、关注、纠结于他人的时候，有那么一两个人的影子在随我飘动。她好像有丝丝抱怨，抱怨他这么弱，一招就毙命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看到两人影子再次重叠的那天，她更不敢想，那个影子会不会根本就不再靠近的可能。她一路向前、向上而行，孤身一人行走着，四季景色在周遭轮换着，她像是感受不到了一样，人们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在远行。终于，来到这片白雪皑皑之地，像是稻城神山的山脚下，她见到这积到膝盖的雪，活过来了一般，恢复了曾经的生命力，大叫一声，向前奔跑着，奋身一跃，想跳进这片纯净之地，她趴在雪地里，抬着头傻笑了好久，觉得不过瘾，又在雪地上一路滚到前方的枯树处，边滚边哈哈大笑着，带起了一圈圈飞舞的雪花。镜头拉长，居然有个黑色身影在她后方，握着三脚架上的相机，聚精会神地记录下这一切，见到她滚远时，他看不到她的音容笑貌了，他扛着三角架也往前跑着，嘴里呼着热气，终于离她100米远时，他看着她傻笑好久，才记起拍照，正好她回头，他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甜最软的东西，比这雪还软，是她的笑，是她笑着的眼睛。突然，他听到一声尖叫，他第一反应是抬头环顾寻找着，却猛然反应过来是她在叫他，他赶忙跑过去，跪趴着，却无法靠太近，融化的冰太脆弱，他怕失去把她拉上来的机会。她只有头露在水面上，双手划桨式地比划着，他急切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永远也碰不到。终于，感觉过了好久，两人凑到了一起，一个在水里，一个在雪上，他想使劲拉她上来，她的双腿却已经失去知觉，他每用一份力，薄薄的冰面就坍塌一部分，两人都得努力往外移动一点，又是好久一般，她没有力气了，她出声制止了他，“你别再动了，我上不去了，水下的我找不到了，雪上的我好疼。”她终究，终于哭出来了，他抑制不住地失声哽咽。“我看不清你的脸，是你吗？我把你找回来了？我太疼了，用不了力了，我不想再感受这种感觉了......你...松手吧，让我下去，下去了，我就都不疼了...”他张了嘴，却发现出不了声，只能摇头，使劲眨眼撇去眼泪，更清晰地看见她。“我...”，她努力抿嘴笑了下，“我没接过吻，我能亲你下吗？”她努力上浮着，他用力拖住她手臂，两人小心翼翼、缓慢地靠近着，喘着粗气，呼着白气，闭眼，两片柔软终于碰上，时间仿佛静止了......然而并没有，阳光这时更明显了，水也开始变得更加清晰，两人都轻吼了一声，疯狂喘气，他们再也没有力量彼此支撑了，她下浮了许多...她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似是一片熟悉的粉，她像是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咚”声，又重新闭上了眼，眼角溢出一滴泪。原来时间一直流逝着，她还是那个她，什么都没变，又或许什么都变了，只是她连个地儿都没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