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书的故事

      1997年9月,我上初三。那年学校新建了教学楼,三层的大楼,在当时的团场已经是极气派的建筑物了。新楼建好了,初一初二都陆续搬到了新教室上课,只有我们毕业班的学生仍在平房教室里,校长说要给我们安静的环境学习。其实同学们对新楼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听说从此新楼里有图书室,大家都热切的期盼阅读课的日子。然而,我们等了一个月依旧没有消息,班主任说,学校的书籍还不够,需要每位同学捐三本书才可以开放。那两天,同学们都特别积极的从家里带书来,有的同学把家庭烹饪之类的书也带来了,同学们都笑成一团。我哪里有笑话别人的资格,家里除了课本,我连本像样的课外书都拿不出手。怎么办呢,眼看着交书的日子就要到了。

        我想到了汪老师,汪老师是我的思政老师,年轻帅气,思政课上那些枯燥的概念被他讲的极其精彩,所以每次抽背我都是滚瓜烂熟的,无形中成了他眼中的好学生。那天下课,我在球场找到了汪老师。

      “汪老师,您能帮我捐三本书吗?”说完这句话我迅速把头埋了下去。

      “你家里连书也没有啊?”汪老师诧异的问。我把头埋的更低了。青春期敏感的自尊心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一个劲儿的怨自己就不该来找老师。

        放心吧,我明天给你带上三本。

        待我再抬起头看他时,汪老师笑意中充满了无奈,“去吧,上课去吧”。

      第二天,汪老师在课间把我叫了出来,笑盈盈的递给我三本书,我至今清晰的记得第一本书是《鲁迅文集》,我支支吾吾的说:汪老师,这本书很好,捐了太可惜了吧。

      “拿去吧,多读书是好事。”汪老师的笑里满是鼓励。

          捐书的那天,我骄傲的把三本书端端正正的放到了讲桌上,同桌开玩笑的说:可以呀,你家还有鲁迅的书呢。我没有做声,心里琢磨着怎么感激汪老师呢,家里又没有拿的出手的好东西,我唯有更努力的学习回报老师吧。

        汪老师的课堂依旧精彩,他也很严厉,经常会带着竹条进教室,那些背书不熟练的同学们会很害怕,但他不常用竹条打人,就是敲敲桌子罢了。我初中毕业的时候,汪老师终于教化学了,他是化学专业出身 ,辗转教数学,思政课都教过,他教过的科目大家学的轻松,考的也好。依旧记得他在化学实验室穿着白大褂,认真准备实验仪器的模样。

        我很感激汪老师,对学生不动声的关爱,对学生有求必应的热情,让曾经那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保持了一份敏感的自尊心。

      学校的图书室终于开放了,我借的第一本书是漫画版的《简爱》,红皮镶着金边。我被主人公简爱深深震撼了,更让我在那个懵懵懂懂的年龄明白了真正的爱情不是郎才女貌,而是高贵的灵魂,独立的人格,非凡的勇敢和心灵的契合。

        那段时间,我一口气读完了《红与黑》《呼啸山庄》《傲慢与偏见》《茶花女》,班里下课后也不再闹哄哄的,猛然抬头,大家的腿上都捧着一本书在津津有味的读书。连我同桌都不闹腾了,课间一边啃指甲,一边啃金庸的《笑傲江湖》。打铃了,我们都舍不得把书放进桌洞里,直到班长喊:老师来了!大家才迅速把书合上,塞桌洞,整个过程不要一秒。夕阳下,我们几个要好的姑娘在放学路上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开始分享书中的人物和精彩的情节。有时也会笑呵呵的问:嗨,你心中的罗切斯特先生是什么样呢。

      家门前的麦垛上,校园里的秋千上,园子里的葡萄架下,都是我们读书最惬意的地方。每读完一本书,心里的酣畅和愉悦无法自拔,那就记下来吧,一边抄笔记,一边想象着简爱的模样,茶花女的模样,配上自己喜欢的漫画插图,字体有时是圆的,有时是方的,有时故意飘飘洒洒,交给语文老师,老师从来不介意,总会打一个大大的好。课下,同学,欣赏下你的摘抄本呗,相互传阅,每当听到同学一边翻你的笔记本一边夸张的惊叹“哇!真好!”你一边心里美滋滋的乐开花,一边还要保持着表面的矜持,说着“随便画的,随便画的”

        许多年后,我整理房间,发现学生时代的书信,我们在信里还在讨论《平凡的世界》中少安,少平,田晓霞的人物命运。美好的青春啊,虽然一去不复返,因为读书我们却没有虚度,不遗憾。

      曹文轩老师说:一所学校不能没有语文老师。回想起来,身为语文老师的我,有多少次阅读课变成了考试课,习题课,真是深深的惭愧。还是让我们一起回归初心读书吧!

        一所学校,不能没有图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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