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忆“我眼中的抗击非典”

相信很多人小时候写过一篇文章,题目是:我的理想。而很多家长都会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努力读书,学习文化知识,未来当一名科学家或者宇航员,又或者是医生、律师、老师等,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报效祖国。那时天真烂漫的我,从未想过未来会成为一位怎样的人,从事怎样的职业,经历怎样的人生,只知道书山总有路,少小需勤学。

后来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考上医学院校,毕业出来成为医疗系统中举重若轻的一枚螺丝钉。同时也在2003年的春天,有幸与各位同僚一起,见证并对抗一场医学史上的恶战。今天,距离非典之战已有十五年载,让我们重新打开记忆的阀门,去回顾那场让人难以忘怀的非典之战。

那年春天,我院收到上级指示,要接收救治患有一种“传染性极强的呼吸道传播的重症疾病”患者。于是,我们所有的医护人员开始筹备隔离病房,准备好一切相关的仪器和物质。大到监护仪、呼吸机,小到一枚枕头,头皮针等。后来,我院陆续转来相关疾病的患者,这一刻,正式拉开了非典抗击战的序幕。对于十五年前的这场恶战,记忆最深的是

一名中年的得了肺炎的患者,呼吸急促,还伴有发高烧,畏寒,继而病情加重,神志不清,呼吸衰竭,照胸片后发现两肺大面积实变。然后我们4-5个医生护士就开始围着患者,进行紧急救治。为了缓解患者的呼吸困难,我们的医生达哥给患者进行气管插管。那时为了给患者插管,达哥的脸离患者仅仅不到半米。而我们也没想到,患者的肺内有那么多的血水,当管子插进去后,随之伴来患者强烈的咳嗽反射,肺内的分泌物也溅到了我们医护人员的防护衣和防护镜上和手套上。而作为见惯大场面的我们,即使衣服和双手被溅了血痰,也依旧是从容不迫地相互配合轮换,对病人负责地完成一系列应该完成的医疗操作。对于患者的病情,一开始,我们用常规的抗菌的药物,患者的体温仍然降不下来。经过了大约一周的时间,患者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各种生命体征也开始稳定下来。就这样,经过我们一番艰苦的救治工作,患者的病情开始得到了极大缓解。但是,又过了几天,参与救治的医护人员,也相继出现了与患者类似的临床表现。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我们医护人员也相继被感染了。

广州的四季,不如北方城市的四季那么分明。广州的春天,难过的时候,会像冬天一样冷峻。热情的时候,也像夏天一样炎热。而那时的病区,就算炎热,也不能开空调,只能开窗通风。就这样,我们带着两个共十二层的棉口罩,外加两个一次性口罩,共26层。我永远记得这沉重的26层,不仅保护着我们脆弱的呼吸道,还带领着我们与患者一起共同抗战非典。而即使有这26层的保护,我们监护室,最严重的时候,三天内还是倒下了8个医生护士。

我们一察觉了自己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去做检查,办入院,同事之间互相抽血流痰,擦身喂药,甚至上无创呼吸机。那时的社会,网络不太发达,并且谣言四起。刚出来工作没几年的我们,不敢告知远在家乡的家人我们的病情严重性。出来工作第二年的护士小桃,一次在更衣室和家人通电话,把自己病区会收治非典型肺炎患者的事情告知一二。而电话的那头,先是父亲的沉默,接着是母亲的啜泣,“都怪我当初没有阻止你念护理。”而小桃却镇定地安慰父母,说:“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也许是天意。如今也没有退缩地理由,放心吧,我身边还有很多好同事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呢,会平安地活下来的。”挂了电话,小桃在一旁放声大哭。第二天,小桃一如既往地来上班,兢兢业业地完成这八小时的工作。而更多的,与小桃同龄的护士,根本没有告知家人自己在前线,自己感染的事情。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眼前的这种窘迫局面。而我们始终认为,总有云开月明的一天,如今不过是经历并承受着人生中不可避免的一些磨难而已。

而关于“非典”,不仅有非典型肺炎,其实还有“非典型爱情故事”。我们科的护士颜姐,和现在的医生老公勇哥,那时候还是一对青葱小情侣。当时病区里住了很多都是我们倒下的医护人员。而勇哥病倒后,颜姐不仅对他不离不弃,还予以悉心的照料。上班的时候,颜姐给勇哥擦身穿衣剃胡子,下班后颜姐还去市场买菜做饭熬汤改善勇哥的伙食。小两口就这样互相扶持,最后勇哥顺利出院。据勇哥回忆,那时候的他,告诉自己,如果熬过了这关,健康出院,一定非颜姐不娶。如今,他们的孩子都已经快小学毕业了。对于医护人员的“非典型”爱情,遇见浪漫遇见爱我们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相互扶持相互理解。

那时的我们,往前看,是勇往直前的同僚;往后看,是岌岌可危的病患。而我,是这场恶战中的其中一员,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毫不退缩,携手并进对抗病魔。

车辚辚,马萧萧,罡风浩荡,旌旗猎猎,号角长鸣。也许,“非典”这个词在你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而如今,我告诉你非典已经离我们有十五年之久了。而你又会感叹,时光流逝如此之快。是的,这十五年的光阴过去了,曾经的那些人,曾经的那些事,您是否还记得呢?而这十五年的光阴又像是一把尺子,让我们丈量了医学的进步、时代的发展。如今回首,那是一个木棉花盛开的季节,那个发生在2003年春天的故事,依旧历历在目,值得我们用一生去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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