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孙权派威武中郎将贺齐讨伐丹阳郡属下黟县(今安徽黄山市黟县)、歙县(今安徽黄山市歙县)两地的盗贼。
黟县的盗贼首领陈仆、祖山等率领二万户在林历山(又名玉虹山、淋沥山,今安徽黄山市黟县境内)中据险建立营寨,四面都是绝壁,无法进攻。
贺齐的军队驻扎了一个多月,无计可施。
后来,贺齐秘密召募身手敏捷的壮士,在隐蔽的险要之处,乘夜用铁戈挖开岩石间缝隙,悄悄攀登上山,然后悬下布带,把下边的人拉上去,一共上去一百余人。
贺齐把这一百多人分布在四面,擂响战鼓,吹起号角,虚张声势,迷惑山贼。
山贼不明情况,大吃一惊,扼守山路的人全都吓得飞奔上山,逃回大营。
贺齐大军因此能从山路上山,一路畅通,直捣山贼老营,大破贼军。
孙权于是把这两地从丹阳郡分出,设立新都郡(治始新县,今浙江杭州市淳安县),任命贺齐为新都太守。
建安十三年(208年)十二月,孙权乘曹操赤壁大败,周瑜在西线与曹仁对峙,拖住了曹操大军之际,亲自率军,从东线攻击曹军,包围合肥,又派张昭率军攻打九江郡所属的当涂(今安徽马鞍山市当涂县),未能攻克。
合肥的得名,据北魏郦道元所著《水经注》称:“夏水暴涨,施(南淝河)合于肥(东淝河),故曰合肥。”
合肥环抱巢湖,东挽江淮丘陵张八陵,西抱大别山余脉皖西山地,南濒长江,北枕淮河,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秦汉时期,北方自合肥南下,分为东、西两路。
东路是联系江南的要道,经巢湖(今安徽巢湖市),过昭关(今安徽含山),至历阳(今安徽和县),抵丹阳渡江,到达吴县(今江苏苏州)。
西路是连接闽越的捷径,自群舒(今安徽庐江西),绕道衡山,从枞阳(今安徽铜陵市枞阳县)渡江,或穿衡山,到浔阳江,通江夏(今湖北武汉市新洲区)。
合肥是南北交通的关键节点,水路、陆路都四通八达,又位列汉朝全国八大都会之一,既是物流中心,又是商贸中心,其汇集的“皮革、鲍、木输”等物资,对以纺织、制瓷、冶炼、造船为主的孙吴而言,在社会、军事、民生等方面有很强的互补性。
孙权占据合肥,就可以此为跳板,进能问鼎中原,退能巩固长江。
曹操据有合肥,就直接扼住了孙权北上的通途,还可随时南下江东,出兵东吴,因此曹操“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祁山”,把合肥和襄阳、祁山列为三大战略重镇。
可以说,谁据有合肥,谁就掌握了江淮之间的主动权。
合肥自此成为曹魏和孙吴誓死争夺的战略要地,从208年至253年的四十五年间,双方爆发了大大小小十次战争。
孙权围攻合肥,攻打了几个月,到了第二年,都还未攻下,心中发急,准备率领轻骑,亲自突击敌人。
长史张紘劝阻说:“武器是不吉祥的器物,战争是很危险的事情。如今将军倚仗着锐气,轻视强大凶暴的敌人,使得三军上下,无不为你担心。即使能杀死敌将,缴获敌人军旗,威震敌军,这也不过是一个偏将的责任,而不是主将该做的事情。希望你胸怀争霸天下的王者谋略,不要像孟贲、夏育那样勇猛鲁莽。”
孙权接受了他的建议,停止出击。
曹操的主力在西线被周瑜大军拖住,又多有疫病,无力援助东线,便派将领张喜(一作憙)一个人率千余骑兵,带领部分汝南兵,前去解救合肥,在路上走了很长时间,一时难以赶到。
此时的合肥,连日大雨不断,城墙遭受了数个月的攻击,即将崩塌,守军以草和棕榈叶修补城墙,夜晚则点火照亮城外,以防敌军突袭。
如此苦苦支撑,形势岌岌可危。
但吴军大好的形势,被蒋济一个人就轻易地破坏了。
蒋济(188年—249年),字子通,楚国平阿(今安徽怀远县常坟镇孔岗)人。
蒋济年轻时与胡质、朱绩等人在江淮一带名闻遐迩,曾任楚国计吏,后转任扬州别驾。
蒋济见援军久久不至,便与扬州刺史秘密商议,假装收到了张喜的书信,声称援军四万步骑兵已经到达雩娄(今河南固始县东南),准备派主簿去迎接张喜。
蒋济三次派人潜出城去,伪装成援军的信使,携带着写有这一消息的书信,到合肥城中告知守将,其中一个顺利进入城里,其余两个“不幸”让孙权部下的兵士俘获。
孙权看了书信,相信了这个假情报,赶紧烧毁围城的器械,匆忙撤走。
合肥得以保全。
建安十四年(209年)三月,曹操大军到达谯县,制造快船,操习水军。
七月,曹操统率水军自涡水(今淮河支流涡河)进入淮河,在肥水登岸,驻屯合肥。
八月,曹操下令说:“最近几年来,军队多次远征,官兵都有死亡,有时还遇到瘟疫,不能再回家乡,夫妻难以团聚,百姓流离失所,这难道是仁爱之人愿意看到的么?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特此命令:凡是死的士兵家中没有产业,难以维持生活的,政府不得停止供应粮食,官吏必须慰问救济他们,这才合我意。”
又在扬州设置郡县长官,重新修整芍陂的水利设施,在周围地区屯田。
与此同时,盘踞庐江郡的雷绪、陈兰、梅成等地方豪强聚兵数万,流窜于江淮之间,烧杀抢掠,造成氐县、六安等县城残破。
曹操命行中领军夏侯渊都督诸将,进剿雷绪,虎威将军于禁、威虏将军臧霸征讨梅成,荡寇将军张辽都督平狄将军张郃、牛盖,讨伐陈兰。
于禁的军队先到,梅成诈降,等于禁中计撤军后,再次反叛,带军投奔陈兰,二人转入灊山(一作潜山,今安徽安庆市潜山市西北),占山为王,继续作乱。
曹操改派臧霸到皖县(今安徽安庆市潜山市),讨伐孙权大将韩当,阻止孙权救援陈兰。
韩当派兵迎击,双方在逢龙(今安徽安庆市潜山市北)开战,韩当不敌,又派兵在夹石口迎击臧霸,均被臧霸击破。
臧霸回军屯驻舒城(今安徽六安市舒城县)。
孙权派数万人的东吴援军乘船屯于舒口,分兵往救陈兰,听说臧霸军驻扎在舒城时,立即遁还。
臧霸引军乘夜追赶,行百余里,将及天明,对东吴军前后夹击。
东吴军窘急慌乱,拥挤不堪,一时之间来不及登船,好多人只得跳水逃跑,也顾不上援助陈兰了。
灊山中有天柱峰,方圆二十余里,高峻陡峭,道路险狭,仅容一人通过。
陈兰等占据山中险要,易守难攻。
张辽准备登山进兵,诸将都说:“此山道路险恶,我军兵少,很难可以深入用兵啊。”
张辽却说:“这正是春秋时齐国的申鲜虞所说的‘一与一’的形势,谁勇敢谁就能占到先机。”
随后下令,进军到山下安营。
于禁率军向张辽押运粮草,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张辽发起攻击,全部俘虏了贼众,将陈兰、梅成斩首。
雷绪率领数万部曲逃往荆州,投靠刘备。
曹操为众将评功说:“登天柱峰,亲涉险境,战胜陈兰、梅成,都是荡寇将军张辽的功绩。”
东汉朝廷下诏,为张辽增加了食邑,允许他持节巡行。
于禁协助张辽有功,增加食邑二百户,连同以前的共计一千二百户。
于禁逐渐成长为与张辽、乐进、张郃、徐晃等齐名的名将,曹操每次征伐,进攻时用为前锋,退兵时往往让他断后,非常信任。
而于禁持军严整,缴获来的财物从来不会私藏,曹操因此对他的赏赐非常重。
但是,于禁常常以严厉的军法来统御将士,所以难以得到将士们的拥戴。
十二月,曹操返回谯县,命张辽、乐进、李典率七千余人,屯驻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