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14

生命如花草，需要呵护

                                           二

　　失踪了近两年的他终于有了讯息。刚开始我错觉成了他的成熟，直到多年以后才明白，那是因为雄性的寂寞。如果时间能倒回，世上任何东西我都可以放弃，除了孩子。虽然那时我并不是放弃，而是离开。当另一个母亲在我面前请求，让我去照顾她的儿子，她也会照顾我的儿子，我竟然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轻信别人不管是属于单纯还是幼稚，本质，是源于自己内心的善良。

　　漂泊的打工生活让我和他再次相依相偎，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他又完全“属于”了我。在困苦面前他所表现出来的弱，激发了我内心深处强烈的母性本能，学会了咬牙独吞，只把温柔体贴捧给他。也许是因为我已深谙无助的滋味。日子虽然清苦，我可以让他成为精神富翁，站在儿子面前的就是一个强大的父亲。

　　无人时候，那份偏激和叛逆在心里蠢蠢欲动。霓虹灯的光线暧昧迷离，城市的夜充满了诱惑，而G留给我的依恋像一件柔韧温暖的防护衣，禁住了酒水的冰冷，也抵抗了欲望的沉沦。回忆伤感而美丽。没有郊外可以寻觅花草，得空便流连于花店，甚至想去应聘做个园艺工，那样就可以天天感受生命的灿烂和美丽。

　　偏于精神世界的人，吃无须浓酽，只为营养健康，穿不必奢华，但求整洁得体，生不羡富贵，惟愿浪漫幸福。然而我的善良、体贴、隐忍并没有换来感动，反而变成了纵容。而这时，我已把自己逼得无力反抗没有退路。

　　任它风雨欲来罢。我想对自己宽容些。花店里姹紫嫣红，清纯的蝴蝶兰，活泼的太阳花，温馨的康乃馨.....然而我终究还是捂紧了衣袋。我已习惯了风雨，但我不能不为孩子尽量创造安宁，哪怕微弱。尝试着安慰自己：终究要凋谢，买又何必呢。却又禁不住泪流满面，纵然是短暂，我又多么喜欢了那束被照顾呵护的美丽生命。们更使我想起G，他对我的爱正如我对花草的情，是一种自然的怜惜悲悯。怕睹物思人，我索性不看花。

　　伤感越来越浓，如雾一样散不开，隔绝了希望的亮光。而悲痛压抑得我在文字中也无法呼吸，我又开始陷入了忧郁，没有沉沦，却走向了崩溃。

　　一直以为爱一个人不计回报的付出才是完美，直到心碎无痕，才发现幸福像手中的沙子，握得越紧，从手中落下的越多。最终只剩下火辣辣的痛和摊开双手的茫然无措。

　　他没有成为大树带给我绿荫，在责任和压力下逃避，在世俗私心的唆使中抛弃，他成了我心上一枚棘刺，稍动，锥心。

　　执着把自己逼得没有退路，却又是执着把自己从毁灭中拯救出来。只因执念本善。而这善的根源和动力，是孩子。

　　又一次的不辞而别。在去北京确诊以后，失踪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他乡又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拼凑的旧家具擦洗干净，也容忍了他留下的花花绿绿。没有了对他的牵肠挂肚，也没有了G的疼爱呵护，我无心去营造浪漫温馨。深沉杂乱的颜色正适合我的心情，只有凌乱也掩饰不了的洁净和书卷纸笔安慰我的忧伤。。

　　附近有售鱼石花草。想买小鱼儿回来，每天照料有份寄托，然而再精心的呵护也难免生命的短暂。我怕又平添了心痛。每天上下班我都要走过去和鱼儿说说话，拍拍鱼缸，看鱼儿惊散力游，我便提醒自己要振作。我要像那小鱼儿，把眼泪流在水里，不让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