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守岁》

  岁末至,年亦至,岁末红,年更浓。转眼又一载,往事虽风蚀,旧忆意绵延。人们最为回味悠长的是年末最后一天晚上的守岁。

  农历腊月三十日前各家各户怎么也得花上两天时间扫去陈除,干净整洁的迎接大年除夕的到来。恩施土家习俗源习,大年三十吃罢团年饭,团年饭亦是团聚餐,不论离家多远都要在农历腊月三十日前赶回家,为的就是一家人一年一度团圆相聚。将备好的各种尚好食材,尤其猪头肉、猪尾肉、炖猪蹄、炖鸡、鱼这几道菜是必不可少的,做好团年饭菜上桌,一般由最长的长辈或一家之主在堂屋神壁(龛)前向祖人敬香拜祭后,再吃团年饭,席间互相敬酒祝福。吃完团年饭,一家人什么活也不干了,就围坐在火塘(火坑)旁烤火,大人们也玩会儿少胡,扑克牌,但不带彩,以数玉米粒多少为输赢。这一晚火坑里的火要烧得特别大,常言道:“三十晚上的火,十五晚上的灯”,一家人围坐在火坑边上烤火,听大人们摆龙门阵,大人小孩都没睡意。那时候虽然我父亲及两个叔叔家都有自已的火坑,但我们大小都还是喜欢拽在爷爷(称公)奶奶(称婆)那个火坑里。他们每年过年都重复着往前过年的故事,并不断往火坑里加柴,火又大又旺,大约晚上十点多(公婆只知道亥时到了)的时候,婆怕我们阖睡来了影响守岁,她就端着煤油灯进到房里,这时我们在火塘边的姊妹们都不约相视一望,心中暗喜,一定是去拿好吃的去了,不一会她又端着煤油灯出来,但手里多了个蔑簸簸,回到火铺当门随手把簸簸放在火铺弦(坎)上,簸簸里面是混装的花生葵花,又习惯性的手撑克膝(膝盖)上到火铺,从炕上取下个筛蓝,里面是炕秧了板梨、锥梨。哇噻,这下可好了,终于等到宵夜的了,可能是东西不多的原故,怕我们兄弟姊妹争抢,婆就伸手从簸簸、筛蓝里抓了分给我们。那年代能吃上这些东西甭提有多高兴啦,虽然没有糖果,没有点心,没有水果,但那时是爷爷(公)从对门山上捡回来的板梨、锥梨,是奶奶(婆)在边边角角种的花生葵花,分给我们手里的东西,拽进衣服口萖,都舍不得大吃快吃,就这样慢慢吃着阖着,滋滋有味。

  哪怕再没有钱,爷爷(公)、父亲、叔们这个迎春炮竹是要备的,到十二点转钟,大人们说是“子时”,其实到现在我们也没弄明农历甲子。子时岁与岁交替之时,父亲和叔们在场坝里一起放鞭炮,我们都站在屋檐下看热闹,还奏着呵子,“放炮火啰放炮火啰,我要须花我要须花″,弟弟们在一旁喊,当然长辈们在放完迎春炮的最后时刻,还要给弟弟们留几颗冲天炮,大概是男孩子的原故吧。虽说不玩鞭炮但我最幸福,过年父亲只给我买新衣裳,兄长和弟弟们都没有,我也算在父亲母亲手心里长大的。

那是侯没有压岁钱,不是没这习俗,而是没有钱。直到70年代末,才开始发压岁钱,记得第一次收压岁钱是叔给的,后来公也给,从2角5角后来到2块,80至90年代,压岁钱就逐步增多了,叔辈给我们就发10元20元,再后来我们长大了,都相继成家了,叔辈及兄弟、姊妹们的分发压岁钱的对象自然就分别转向了他们的孙辈、侄辈。压岁钱的方式最初只有现金,后来又变成红包。也记不准从什么时候红包有真正的包装了。用红色钎纸折成,非常漂亮,上面印有镀金大字,诸如“压岁包、恭喜发财、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福”等。红包的习俗延续至今,红包方式更先进了,现如今用微信、支付宝、转账等方式派发红包了。当然,晚辈也用同样的方式给年长的老人们封红包。

        岁末守岁岁岁守,年年岁岁年平安,长长久久久安康,传统习俗永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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