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二月』卷：離別（隨筆）

——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的风雨，我要去接你。这句话摘自梁实秋的《送行》。

　　我送过人，也被人送过。一如梁实秋所言。

　　面对离别，尤其是在自己或者他人转身的刹那，心底心中便会突然涌起一种空白的无法言说的无奈，无论如何这些都让人心痛，甚至是种刹那间窒息的伤感。

　　记得那年，我坐着车上。一天前开始下的雨依旧在不紧不慢的下着。许是这样的天气更让我无法遣怀，挤出的笑容在玻璃后面越发不自然。雨一滴滴地敲着车窗，如那一声声的轻叹。在南来北往的匆匆过客中，我看见了她。她依旧微笑着，看着这样的她，我越发不能自已，泪水就这样落下……

　　何事曾叹息，潮湿的心情却恨这细雨绵绵，绵绵秋雨，是这般的不解风情。独依车窗前，任雨淋湿万千思绪。说着离别的话，笑着离别的样子。车缓缓开动，拉开了近在咫尺的挥动的手。别问，是否就此别过；我静静地坐在那里，风依旧在吹，雨依然在下。我只想永远地记住你的样子。我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记忆总会留给一份感伤。虽然见过了太多的离别，虽然经历了太多哭泣的场面，但还是忍不住泪眼朦胧……

　　如今回想起，早已望断了几个秋，离别终成追忆。人来人往，岁月不再。悲欢离合，春花秋月。只是那个阴雨蒙蒙的离别成为一幅定格的画面，永远铭刻在心。秋风起，凭栏远眺。被风吹散的思念刺痛着从前。天高云淡，孤寂难掩。念着雨中一别，忘了时间的变迁，似落叶时的一声轻叹。

　　此时此景一如辛词《鹧鸪天·送人》中的情境。

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想来，一个送别的场景在稼轩的笔下也会让人如此的伤感。细声的读着词句，一种隐痛与孤寂在心头蔓延；仿佛已经置身于词境中。望着远去的人儿，无奈的自己，只有满面的泪水和无尽的惆怅。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尤喜欢这两句。不需要释义只需要静静地体会。当离别的伤感、人心的冷暖此时此刻也许已经交织在一起。其实在离合的瞬间，悲欢就已注定。“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当记忆再次打开，那个离人将去的时刻，又会有多少遗憾。

离情别绪只是稼轩在这首词中虽然有着愁闷的，但其情其意却是真真切切，以至于在这些情感宣泄之后却又表现出一种坦然、旷达的情愫。我想这是他多年的宦海沉浮之后，对世事人情的切身体会，直至最终的深刻的人生体验。“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想来，每一个人包括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虽不至于稼轩那样的人生经历但也会坎坷艰难。只是我们没有稼轩那样的情商，一味地忧愁悲伤。其实，长亭外，古道边，秋色渐老，而白云依旧，如若对酒当歌，也未必就是形影相吊。

西风渐起，掩卷沉思，时光久矣。某年某月某日，记住了一张的熟悉脸。当岁月渐远，记忆开始凋零，而那次的离别是一种怎样的美丽？叫人不忍去回忆。

何以祭奠过去的时光，而时光如流水匆匆而去，时间是岁月的刀，刀刀深刻。过去的一切随着时间的延伸，终将淡忘了。一如泪眼朦胧的倾诉着离别的不舍，一个转身竟然变成生命中的过客。人生如此，喟叹不已。

　　当在某个时刻静静地坐下来回忆从前的时候，有时会突然发现，悠然快乐的时光竟是如此短暂而内心深处的斑驳光影却构成了这次回忆的主体。离别，成了生命中的必须。我想也正因为这样，生命才显得厚实和多彩。即使离别那一刻柔弱的心灵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现在想来，那是生命里的必然。生命终究是一个过程。

我想读完稼轩的这首词后，除了那种词人的谆谆关切之情。也让我懂得了离别，离别是自己的生命轨迹，是悲伤的起点，但愿也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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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16 23:30寫於新疆.庫爾勒.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