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

2016年10月28日,重阳近

        早上满课,我静默坐在靠窗的座位,些微晃动便能听到桌椅的嘎吱声,泛黄的色泽明显的给我透露了它们的年龄。窗外下着雨,雨丝轻轻扣动着窗玻璃,仿似承受不住这冬日的寒冷,在颤抖着祈求让它躲进屋里避去寒气。

        身体尚未康复,总容易有些胡思乱想的伤秋情绪,书本上的文字化作一个个黑点透入眼帘,却沁不进心底。我无力的转着笔,眼神在漫无目的的扫视中飘向门外的长廊,看见积水在空地上团成了一个个小水洼,我不禁裹了裹衣领。

        当我的眼底再次浮现出门廊的景象时,一切同是静默,就连行人都完全显得不鲜活。突兀地,一把白色的花伞就这般闯入我彼时寂静的世界。伞下行着是一个清清瘦瘦的身影,戴一个能包住她整个头顶的粉色圆帽,窄窄的眉,眉下是两枚比这雨还要莹润的眼。她就这么出现,踩着一双纹刻着秀丽图案的小皮鞋,如踏童话而来的精灵,迈着清脆的步子,一走一挪,充满了梦幻般美丽的诗意。

        一下子,我本就静默的世界里就连雨丝的挥洒都渐渐的凝在天际。整个世界寂静无声,更是凝固如画。雨无声,人不行,风止息,时空静止了。但,她没有随时空停息。花伞印着她的脚步,脚步泛出清脆的“滴答”声,她终于渐近又渐远而去,唯有脚步声,还清晰在我耳旁响起。

2017年11月13日,坐长思

        各人有各人的边城,无论是救赎、是过往还是希望,总显得那么非同一般。

        “只要能看到第二天清早照耀黄土的太阳,那就有必须好好活下去的理由。”老人说话时蹲坐在田坎边,缺了颗黄门牙的嘴吧嗒着一根节管分明充满古迹的旱烟,时不时伸手将顺着田草裤管爬上腿的地蜘蛛或土蟋蟀拍回地上,再惬意地抽一口烟,青烟袅袅,天上,恰是晨光普照。

        老人断续在说,孩子认真在听。老人见孩子懵懂听着自己在黄土里劳作了大半辈子耕耘出的人生经验,就像看到每年春深时,总在出地前都要看一阵的,种在自己屋后那一洼浅浅青青的烟叶。阳光普照下,那一洼烟叶和将去照料的山前田里的庄稼,多年来,就是他安身乐命的希望所在。

      孩子背依着田坎,看到老人烟管中将尽的烟草,马上熟练地从贴身小布袋中取出烟叶卷好,给老人递去。一抬头,笑弯了眉眼笑开了嘴,孩子有一口齐整鲜亮的白牙,是那种咬紧牙关,便滴水不进的好牙口。

        老人满眼都是一种说不出意味的爱怜目光,他望着这个一副好牙口举着烟叶的乖巧孩子,用力吸了口烟,也随着笑开了一口黄牙。

        那口肆无忌惮刺入心肺的烟仿佛带着寄语,说的是:孩子,有着远比阳光更为深重的希望。

2018年12月27日,愿将明

        还有十八个小时二十一分钟,我从未想过我会有一天如此掰着指头算时间。岁月予我是相逢的馈赠,我自当相还岁月以久伴的长情。

        我做着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妙笔生花,有流年古卷,有晴天里懒懒飘过窗扉的白云牵着吹皱心海的微风,巡视着行进在绿荫光点下忙碌的人群。我推开窗,轻轻地伸出手,触手处是软软的蓝天。偶尔会飞过一只落单的鸟,与我四目相对,我带着点意外的笑寒暄着,它也鸣几声清丽的啼语,两颗孤独的魂灵,在那一刻的暖阳惠风里,便都寻到些落寞的慰藉。

        屋角突然传来一阵浅笑细语,你漫着步,用手拢了拢额前的刘海,容忍着清风吻过你的发梢,吻及唇眉,面容满载着对未来的期许,泛着清脆的脚步声,震翻了我的心海,蹚过我被海水浸湿的窗外。在视线的尽头,你回眸,用你比暖阳更治愈我的笑意,对我挥挥手,道了一句:你好。

        我不敢真的睁开眼,因为我知道,打梦醒后,你难再入梦来。

你可能感兴趣的:(小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