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老太太

她来复查眼睛,老老实实地带着所有资料准备好住院做手术的。再来之前,我已经给她做过好几次心理建设。怹这一生啊,虽然清苦但似从来没有亲历过手术,甚至连牙都没有拔过一颗。但凡是带点创伤性的治疗,都顶的上是人生“大事件”。不晓得在街坊邻居面前是怎样描述的,大家都觉得她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毛病。每次来北京,都纷纷发微信了解治疗进度。这次也不例外~

她坐在一直为她治疗的杨主任面前,医生双手触及她的患处“不错啊,老太太,恢复的挺好。如果没有复发,就可以不用理会。复发了就及时就医。回去吧。”丝毫没有再提做手术的事儿。 我妈操着满口的蔚之县普通话笑意盈盈的退了出来。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钱包,心理肯定在想,太好了省了好几万的手术费。还没回到车里就迫不及待的要给亲戚朋友“报喜”~

她提了要求,要我买个新的路由器提高家庭网速,方便观看广场舞视频和K歌。没来之前她就高兴的说,最近每天晚上跳广场舞,血糖已经从8点多降到了6.5~

带她去洗牙,并且拍了片子。借医生之口告诫她科学刷牙的重要性。花甲之年了,保护好牙齿,拥有好的胃口,少生病,无形中也会少受些医院里的苦。只是接下来还要在花一点时间劝她把那颗坏了的牙拔掉,要像孩子一样哄着~

我准备晚饭的功夫,她已经跟好几个邻居朋友商量好了冬储大白菜的事。虽然身在北京,但家里该做的事,竟有人替着操好心了。渐渐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个小镇让她离不开放不下~

她说,我得赶快回去了。不然广场舞缺人,组不成队形。我………

她来这几天,我甚至开始想象如果我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场景。但她来了,我该写的字,该写的ppt 都没有写。每天傍晚就开始提醒我为自己的丈夫做饭,买衣服前提醒我钱太难赚,在路边被贴条能替我惋惜半天。稍不留神,我也会被她的状态带着走了~

于是我想起有一期《奇葩说》关于“亲戚该不该怼”这个辩题,傅首尔有一段话:

“我们自以为自己从猴子变成了人,亲戚是我们割不掉的尾巴代表了我们原生的部分,代表了我们想要逃离的阶层。我们不想面对那些过去的贫穷,过去的窘迫,没见过世面。我们希望成为我们想成为的那种人,文明、有规矩、懂道理、有财富,我们希望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不要遇到事情就大呼小叫,到哪都不排队,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亲戚。他们用他们落后的生活方式提醒我们,我们走不远。所以我觉得这可能是真正刺痛我们内心,让我们觉得愤怒的地方。”

曾经,我删掉了很亲密的表姐的微信,她挫败了很久。我很难解释删掉她是因为她的行为严重的打扰了我,我不想被一次又一次拉入到大家庭群,我对大家说的话题并不感兴趣。我的行为还是刺痛了“注重亲情”的表姐。那个被所谓的形式上的亲情所裹挟的表姐~

原生家庭的影响从出生就将记忆写入你的后脑,进入最深的意识层,她们就是那个逃不掉的曾经和远方。与其逃不掉,那就不去产生对抗吧。

我妈来了一周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相处的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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