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我摊开心中愁，你只见眼前秋

秋总始于一场雨，你知道的。

秋雨和夏雨大不相同。前些日子常下大暴雨，来势汹汹摧枯拉朽，宛如末世一般。但去的也快，转眼间就天晴，太阳光芒万丈，积水瞬间蒸发殆尽，像无事发生一般。午睡的人睁着惺忪的双眼出门去买啤酒——他对暴雨的造访全然不知。

秋雨则不然。点点滴滴，淅淅沥沥。与其说降下，不如说渗入。它像蛛丝一样阴柔婉转，携着凉丝丝的寒意，缠绕在阔叶树上、爬墙虎藤上、夏蝉翅膀上和少女发梢上。

夏秋雨的不同，如以音乐来譬喻，恰如Rock之于管弦曲，说唱之于牵丝戏；如以写作家来譬喻，恰如歌德之于普鲁斯特，龙应台之于村上春树。前者热情激烈，后者愁肠百转。

眼下，窗外正飘着这样的雨。立秋过了许久，迟到的已至。

我知道关于秋雨的很多事情。比如她是约莫30多岁的女性，娴静、典雅而自制；比如她性子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哀而不伤；比如她像化学品一样具腐蚀性。墙也斑驳，草木渐枯黄，夏虫的生命，也将被温柔地，一点一点地抽离殆尽。

我恋秋，一如我恋一切即将凋亡的事物。她同我步调一致，包括温度、颜色和振动的频率。爱情这回事，不过是共鸣而已。

雨还下着。我穿着夏装，望着窗子出神。有好多事要做：该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秋装了，水蓝粗布长衬衫，袖口有淡淡的樟脑香；该关空调，打开窗子了，让雨绕在我眼唇间；再凉一些的话，还可以抱着我的马口铁杯子喝热水。它比别人的怀抱更温暖一些。

该收拾收拾，好好生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感伤都折叠起来收进箱子里放好——秋本身已经感伤的相当完美。既然我已经不对你有任何期许，感伤就毫无用处。

我摊开心中愁，你只见眼前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