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路过的幸福（长篇小说）（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摆摊的表妹阿云已经今非昔比

   2012年12月21日周五。阴。

江山的工作就是每天瞪着一双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上山山岭岭沟沟he壑的K线图，和海水江水河水溪水不停流动跳动变动着的行情数字，然后心脑并用地分析判断部署指令进攻冲锋撤退迂回等待休整行动。在所有这一切的前面，披坚执锐挂先锋大印的，是江山那一双开窗在脑袋最上方的眼睛。没有眼睛这个开路先锋，一切都无从谈起。所以，在你赋予它冲锋陷阵重大责任的同时，请不要忘了赐予它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的权利。
　　每天，在与行情紧张对峙的紧要关头，江山会记得叮嘱自己的双眼，不要一眨不眨地一直敞开着窗户，以免暴风骤雨、漫天黄沙的突然侵入。虽然在窗户一开一关之间，外面的季节和风景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虽然在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屏幕上的行情和数字可能会出现预料之外的波动，但是，为了明天和明天的明天，请你的眼睛不时地眨一眨。眨一眨你的眼睛，让你细如游丝的神经，不至于绷得太紧，像调得太紧的琴弦，不但弹不出优美的音乐，还很可能会突然崩断。
　　近几个月以来，江山不自觉地延长了工作时间，每天看盘复盘及盘后阅读，常常至下午五点甚至六点，这样加起来有七个小时以上的上网时间。七八个小时作为上班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如果七八个小时一直盯着电脑看，每天如此，长此以往，大多会出毛病的。
　　阿美单位一位中年教师，因为整天上网，长期熬夜搓麻将，前不久视网膜脱落，去省会郑州做了手术，如今双眼什么都不能长看，严重影响了工作和生活。
　　江山近来老感到双眼酸疼，不能久视，很是不舒服，只想闭一闭双眼。
　　于是，决定从今日起，调整作息时间如下：第一，下午四点以前，必须关机，去做些想做的事；第二，每日保证八小时以上睡眠；第三，盯盘期间经常眨一眨眼睛，盘中练十五分钟日月神功。
　　今天是冬至节，一年里白天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投九的第一天，开始进入一年里最寒冷的三九天气，也是所谓冬至一阳生阳气开始生发的季节。
　　世界末日今日并没有如期到来，眨一眨你的眼睛，做出一个欢笑的表情吧！
　　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给人们带来不少的惊喜和慰藉，原来这满世界的雪白，不仅给人们净化了空气，也是辽阔田野里麦苗的渴望。昨天下午开始落雪，一直到夜里，晶莹柔软的雪花，覆盖了田野村庄城市和所有的道路，也覆盖了所有人寒冬里的梦境。谁也想不到的是，今天一大早，天就迷迷瞪瞪放晴了。
　　正午的天空里，若云若雾，太阳依然半睡半醒的样子。
　　柏油路上的雪，除了楼后背阳的地方，其余已经融化完毕，仿佛刚洗完澡换了一身新衣服一样，整条道路通体干净，显得充满生气焕然一新。路两旁的大叶女贞，这里那里，仿佛承载不了似的，从枝叶间不时地落着残留的积雪。大草坪此时成了大雪坪，白雪皑皑，只是有些地方露出些仓皇的枯草的尖尖，让人想起落雪前它本来的面目。棕榈树每一个绿色的扇子面，都托着一坨来自云天上的白雪，宝贝似的不愿撒手。
　　2012年12月24日周一。晴。
　　生活的轮盘不停地旋转着，就像赌场的轮盘赌一样。
　　江山去荷花市场买电磁炉的锅盖，忽听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喊自己，扭头一看，原来是在大门附近摆摊的表妹阿云。
　　因为小舅母是国家教师，虽然家居乡下，几个孩子随母亲都是城市户口。阿云是小舅唯一的女儿，初中毕业后，九二年考进神州纺印厂混纺分厂做了一名纺织女工。后来结婚在神州安了家。二零零零年五月下岗后，为谋生计，就开始在离家不远的荷花市场附近摆地摊。慢慢地适应了边和市场管理人员周旋边做生意的游击买卖方式。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阿云的脸上在欢笑里也刻满了岁月不尽的沧桑。她动作麻利得像是专业训练过一样，把两捆袜子行云流水一般塞到江山的车篮里，说是一把儿给阿女，一把给阿姑，那语气天衣无缝绝然不可推迟。看看推让不得，江山只有受了这个盛情。
　　正要告辞，阿云又拉住了车篮死不松手，一边向卖炒栗子的邻居说，称一斤栗子，给俺姑带回去，我也没时间去看俺姑。江山脸上真的有点挂不住，跑了两回，还是让她追上放到车篮里。真的是心诚则灵，阿云的十分真诚，轻而易举地战胜了江山十分的不坚决。
　　上周六，江山一家三口，因为家里停电，去街里逛了一天，顺便给阿女当参谋买了两件衣服。吃罢午饭，在人民公园，正好撞见住在表妹阿云家的小舅母。2010年小舅脑溢血去世后，退休后的小舅母就每家四个月，轮流在三个孩子家住。住谁家就给谁家煮饭干家务，原有的存款平均分给三个孩子，还每月拿出一千元退休工资交给孩子当伙食费。精明能干的小舅母，深得孩子们的爱戴。这不，刚给阿云两口送完饭收拾停当，才来公园跳老年舞。
　　谈话中间，小舅母说起阿云两口的生意。中啊！好的时候，一天能卖一千多元，净赚三四百元。阿云的爱人两人摊子挨着，又是一样的东西，一天只卖二百多元。是啊，真的就相差那么多！
　　告别了小舅母，江山非常感慨地对阿美说，不可思议啊，一个小地摊，竟然会有那么大利润，一个月七八千甚至上万的收入，可比打工强多了。原来在厂里上班，累死累活一月下来也就几十上百块钱。阿云现在虽然也辛苦，但已是今非昔比了！小舅母说，阿云这几年弄的不错，已经全款买了一套130平的商品楼。
　　生活的轮盘不停地旋转着，就像赌场的轮盘赌一样。阿云用十二年的岁月，赌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命运。
　　2012年12月25日周二。晴。
　　就像赌场的轮盘赌一样，生活的轮盘不停地旋转着。每一次停下来，我们都不知道是吉是凶？是幸福还是不幸？是成功还是失败？
　　前天晚上，因为天冷，加上有些疲倦，江山决定早些休息。
　　刚脱衣服，在被窝里还没有坐牢稳，电话就令人讨厌地响起来。这一阵电话铃声，直令江山的心颤了一下，像被人触不及防地从背后拍了一下。这一阵电话铃声，就像老爸江云天生命的最后五年里，每一次听到父母家的电话，总让江山毛骨悚然。
　　阿美抓起电话，就像猛然打开了一个压缩瓶的瓶盖儿一样，从里面闪电一般地冲出了母亲东白荷痛哭的声音，尖锐地直接击中了江山的灵魂。
　　我很难受！------让阿山快来！呜呜------
　　风驰电掣般地赶到母亲东白荷家里，钥匙打开门，见母亲东白荷一人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左肋，一脸痛苦的表情，并不停地大声呻yin着。阿弟江中单位有事不在家。
　　妈，咋着难受？
　　不过气，憋得慌！哎哟------
　　江山急忙掏出救心丸，让母亲服下去。
　　不是心脏，是不过气，吃救心丸干啥？哎呀------
　　妈！你听我的，吃了，先把心脏稳住，不过气就好办了！
　　几粒？
　　六粒。吃吧！
　　看母亲服了药，江山就说，妈！打120去医院吧？
　　母亲东白荷连连摇手，不去不去，等一会儿就好了！
　　那赶紧去床上平躺下来，我给你看看。江山知道心脑血管病人患病时，让她最快速度平躺下来，才是正确的姿势。
　　母亲东白荷躺下以后，江山给她盖好被子，然后问她，妈，感觉是不是好一点？
　　好多了！可能怨我没有躺下？对了，是您爸的事儿，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刚才祷告他了，这一会儿好多了！------早上江中给您爸烧了香。上午江西上班走之前，买点点心送来看看。------别的，江北三口来了，中午在这吃的饭。还有，阿龙也从淮阳学校回来了，吃过饭就又走了。
　　江山渐渐听出来了，母亲东白荷的话里，似乎含有对江山的抱怨，抱怨江山忘记了老爸江云天的生日。得立即弥补，不能让老娘怪罪下来。
　　妈！其实，我前两天还想着老爸的生日来着（真话），只是想，爸已经不在了，生日也没法过呀！再说，好像也没有这个规矩啊！再加上比较忙，于是，就没有过来，还请老妈多多恕罪！
　　说着话，江山欣喜地发现，母亲东白荷已经平静下来了。
　　江山觉得，这还不足以让母亲东白荷满意，还需要做些什么。于是，试探着问母亲，妈呀，儿子去给老爸烧香磕头，让他保佑老娘健康！原来母亲东白荷虽然干了一辈子乡妇联主任，却是和农村妇女一样的迷信，甚至于有过之无不及。
　　拿过香炉，放到饭桌上，抽出四根香点上，一边故意大声问，妈，几根香啊？
　　神三鬼四，四根。
　　好嘞！四根。点着香故意抬高声音说道，爸，请您老人家保佑俺妈，身体健康别有病，幸幸福福快快乐乐过日子。保佑全家人身体都健康，工作学习都顺利，一切都万事如意！等一段时间，俺再给您老人家送纸钱去，送它几千万几百亿，你八辈子也花不完。------然后把香cha进香炉里，拿个坐垫儿放到地上，跪下给父亲江云天扣了四个头。
　　江山回到母亲东白荷床前，她老人家已经彻底恢复了状态。
　　妈，不去医院行吗？
　　已经过气了，没事了，你回家睡觉吧。
　　妈，我今晚上陪你！说着，给阿美打电话告知晚上不回去了。
　　放下电话，江山看到母亲东白荷眼光里流露出的欣慰。
　　生活的轮盘，在不停地旋转之后，此一次停在了惊恐这一格！
　　交易方面，今年至此，可以略感欣慰：全年实盘至少翻倍、模拟盘晋级操盘手两个目标，都得以实现！
　　生活的轮盘，在不停地旋转之后，此一次停在了成功这一格！
　　幸运女神终于对江山展现了她的一丝微笑！
　　2012年12月26日周三。小雪转大雪。
　　南窗边，2012年倒计时第四个交易日，期货市场的生死搏杀，正在一方电脑屏幕上展开着恒久不变的惨烈和精彩。
　　细细的雪花，在若有若无之间，粉末一样弥漫在无风的时刻里。
　　神女甄妮用她的精美神曲《最后的玫瑰》，给江山期货征战的英雄故事，演绎着美轮美奂动人魂魄的主题曲。
　　在雪花和歌声的款款飞扬里，在枪林弹雨刀光剑影的铿锵撞ji声里，主人公江山以半小时自创的日月神功，闪亮登场。
　　2012年12月27日周四。雪。
　　世上的事是非对错好多都说不清。
　　此一刻对的，彼一刻就是错的；此一刻错的，彼一刻就是对的。
　　只要执行事前周密的计划，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反之，对的也是错的。
　　理解了这一点，就是人生一个全新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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