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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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着爸爸回家了，生活的变动让爸爸无法一个人扶养我们三个孩子在福州生活。很快的，他带着我们三姐弟妹一起回到了老家农村。听他说，妈妈走之前把家里的存折拿走了，里面有四千多块钱。法院判决离婚的时候，让爸爸去领属于他的那一部分，但爸爸一直不愿意签字离婚，所以这个钱也没有领回来。爸爸身上仅有的几千块现金又不小心弄丢了，我想他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我们三姐弟妹是回到农村生活读书，奶奶照顾我们。爸爸去县城赚钱，还没读半学期，他就把我们接回身边了。也因此看见了爸爸过着起早贪黑的日子，他每天除了赚钱就是赚钱，老家冬天非常阴冷，他骑着当地的三轮车载客。寒风刺骨，风吹日晒，常年无休。在福州的时候，姐姐读到小学五年级，觉得自己笨，不会读书，主动要求退学。因此她在很小的年纪就帮家里的忙，在爸妈离婚以后，都是姐姐像妈妈一样照顾我们，为我们煮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做家务。

      但爸爸一个人扶养我们三个孩子，真的很辛苦吧，压力是空前的大吧。他对我们从来没有好脸色，每天都是黑着脸板着脸面对我们。前面两三年，哥哥姐姐都在身边，我最小，没有被骂过。后来，常年被骂的哥哥姐姐都受不了他的坏脾气，又正好都是叛逆的青春期，生活发生如此大的变动，我们的性情大变，哥哥读到初二就辍学了。他和姐姐一前一后的都离开了这个家，去福州找妈妈了，那时候我真的也很想找妈妈呀。姐姐哥哥走了以后，我领会到了爸爸空前绝后的骂功以及臭脾气。直到现在，我仍能感受到那种冲击波般传来的谩骂。似乎成年后的我，无比臭的脾气就是那时候慢慢积累的吧。万物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从一处来要从一处走。爸爸的臭脾气每天劈头盖脸地袭击我，我无处躲闪。没有了姐姐哥哥的保护，我好想念哥哥姐姐，也好想妈妈呀，为何生活要如此动荡。我每天晚上睡前都会抱着哥哥姐姐和我的合照流泪，我好想念他们，他们是我的保护伞。有他们在，任何坏事都轮不到我。而他们现在正和妈妈一起生活，我也好想跟她们一起呀。那时候我每天会把照片抱在胸前，哭着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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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间，偶尔姐姐哥哥会回家，那时候还用的BB机，她给了我一台BB机跟她和妈妈联络。姐姐回来一小段时间，又出去找妈妈了。有一回圣诞节，她说妈妈要跟我打电话，祝我圣诞节快乐。之前，她有交代说，不能让爸爸知道我跟妈妈有联系，我被法院判给了妈妈，他不会允许我跟妈妈联系的，他怕我会跟妈妈走，她和哥哥是判给爸爸的，他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俩，只会把我看的死死的，特别跟姐姐交代过，你们可以出去找那个女人（离婚后爸爸对妈妈的称呼）但别带着妹妹一起，否则有你们好看的。原本这是一件让我非常高兴的事情，因为不能让爸爸知道，我心里只有担忧恐惧，没有任何一丝的兴奋与开心。我来到家旁边的小卖部，用公用电话给按照BB机上的号码拨了过去，我听到妈妈开朗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mifong~吗？好久好久，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了。但是，这电话背后我是带着恐惧的，我怕爸爸知道，我怕再次连累妈妈。我只是支支吾吾地应和着。妈妈说，我和姐姐一起祝你圣诞节快乐！听着妈妈欢快的声音，我完全感受不到生活曾经带给她任何一丝伤害。在我们这样农村长大的传统家庭，她也会过洋节日。如果有更好的可能，我们家会是一个充满仪式感，节日气氛满满的家庭吧。

      虽然电话背后藏了很多我的担忧恐惧，但多年过去，总算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我就像一株很久没有吸收水份快要干枯的植物，而妈妈就是水，这个电话是媒介，让我吸收到了水份。我有能量过得有活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