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现形记》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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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赵家金榜题名 方家攀龙附凤

      话说 在陕西省某个地方，有一个村庄，这个村庄住的只有姓赵的和姓方，此外并无他姓。这村庄不算大也就二三十户人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到了姓赵的爷爷手里，居然请了先生，教他儿子读书，到他孙子赵温，忽然得中一名秀才，（秀才，就是优秀人才的意思，后来的文化人都统称为秀才，明清的时候，秀才是要通过考试认定，有了官府发的秀才资格证，你才可以参加科举考试）。话说赵家的孩子中了秀才，全村的人都把姓赵推戴起来。姓方的一族也眼馋了，几个稍稍有些钱的人家也就不惜血本也开办了一个学堂，也到城里请了一个老夫子，到乡下来教他们的弟子读书。

。    这个老夫子姓王名仁是个举人，因为上了年纪，也就无意再考取功名了，就到方家的学堂里当一私塾先生。不上几年，居然培养出几个人材：有的也会对个对儿；有的也会诌几句诗；内中有个天分高强的，竟然还能开讲（开讲，就是八股文的第三股，清代科举考试规定文章一定要写八股，也就是写八段，开头第一股要点明主旨叫破题，第二股要承接上文叫承题第三股就是议论论证所以叫开讲）这个会写开讲的学生，他父亲叫方必开。

      且说这一年正值“大考之年”，那姓赵的便送孙子赵温去参加大考。考罢回家，天天期盼，那种感觉，凡是参加过高考的学子都深有感触。到了重阳过后，有一天早上，大家还在睡梦之中，忽听得一阵马铃声响。开门一看，只见一群人簇拥着向西而去。仔细一打听，都说赵温考中了举人了。这时方必开也随了人群在街上看热闹，得了这个信息，连忙一口气跑到赵家门前探望。只见有一群人，头上戴着红缨帽子，正忙着在那里贴喜报。方必开自从儿子读了书，西瓜大的字，也跟着学会了几箩筐。这时候他一心一意都在这报条上，一边看一边念：

。  “喜报 贵府老爷赵印温，应本科陕西乡试，高中第四十一名举人。报喜人卜连元。”他看了又看，念了又念，正在那里念念叨叨，不提防肩膀上有人拍了他一下，叫了一声“亲家”。方必开吓了一跳，定神一看，不是别人，就是那新中举人赵温的爷爷赵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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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方必开，前头因为赵府上中了秀才，他已有心攀附，忙把自己第三个女孩子，托人做媒，许给赵温的弟弟，所以这赵老头儿赶着他叫亲家。他定睛一看，见是太亲翁，也不及登堂入室，便在大门外头，当街爬下，绷冬绷冬的磕了三个头。赵老头儿还礼不迭，赶忙扶他起来。方必开一面掸着自己衣服上的泥，一面说道：“恭喜恭喜呀，你老今后可相信咱的话了？咱从前我常说，城里乡绅老爷们的眼力，是再不错的。还记得十年前，城里那个王乡绅下来上坟，是借你这屋子休息的。王老先生饭后无事，走到书房，可巧一班学生在那里对对儿哩。王老先生一时高兴，便说我也出一个你们对对。刚刚那天下了两点雨，王老先生出的上联就是‘下雨’两个字。咱家少爷脱口而出‘出太阳’。王老先生点了点头儿，说道：‘“下雨”两个字，“出太阳”三个字，虽然差了点，总算口气还好，将来这孩子倒或许有点出息。’你老想想看，这可不应了王老先生的话吗？”赵老头儿道：“可不是呢。不是你提起，我倒忘记这会子事了。眼前已是九月，大约月底月初，王老先生一定要下来上坟的。亲家那时候把你家的孩子一齐叫了来，等王老先生考考他们。将来望你们令郎，也同我这小孙子一样就好了。”方必开听了这话，心中自是欢喜，又说了半天的话，方才告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