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27 幽灵 二 不会写字的男人

          二 不会写字的男人

        今晚我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那幅画。有一个男人正挡在那里，貌似正在观画。从背后看，他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一件合体的黑色毛衣勾勒出他高大匀称的体格。他很快转过头，坐到沙发上。我这才注意到桌上放着一叠白纸，一枝笔，和一杯咖啡。他好像陷入深思，不时捋一下头发，修长的手指挟着笔晃悠两下，过了好一会儿，却一个字都没落纸。他不像是在等人的样子呀？我坐到他对面看他。看他的样子是要写点什么，难道水平不够？忽然他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坐于他对面的我。我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当然他是看不到的，我也只是习惯性地表示礼貌。看了他有半个小时，期间几次从他眼角飘过，这个角度有时能被人看到我的残影，可惜他没有注意。我呆腻了，决定还是出去转一圈看看。

         二楼的小包厢几乎客满，我探头伸进帘子里看，大多都是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彼此言笑晏晏。他们说的东西我半懂不懂，反正也和我无关，那就继续往前飘。

         在楼梯口我撞到捧着托盘的蜜蜂妹，不过无所谓，她连手都没抖一下，继续往前走。这里的服务生小妹里我最喜欢她，又勤快又漂亮，细细的腰肢上系着店里的黑围裙，走起路来真是摇曳生姿。我目送她进入5号厢，转身顺着楼梯飘到了咖吧一楼。

         一楼的风格简约稳重，是一片深色的桌椅，有侍应生穿着醒目的白衬衫穿行其中，单手托盘走得又稳又快。我尽量避开人，走到临街的一扇玻璃窗处往外看。那里有时会出现我无聊生活中的唯一亮点——一条黑色的大狗，它被老板用锁链栓在这儿，可怜巴巴地坐在地上。每次它看到有人就兴奋得不得了，站起身摇头摆尾地，可结果适得其反，没人敢靠近它这个大块头。它勉强算是我的一个伴儿，因为虽然我们没法交谈，但至少它能感觉到我。它真的能感觉到我的抚摸，我也能感受到它光滑温暖的皮毛，真是件奇妙的事儿。

        逗了会儿狗，我又想起那孤独的男人，不知道他写了什么？我好奇地回到楼上去看他。没想到，我第一眼就看了个脸红心跳，他居然正和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接吻。好吧，在小包厢里这也算是常事了，没啥好惊讶的。

        我想看他的稿纸，但桌上多了壶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热烘烘的玫瑰奶茶，纸和笔已被拂到边边上了。我凑近细瞧，那迭纸上仍旧一个字都没有，这无用的男人，唉——，我真是失望。我活着的时候是很爱看书的，现在却没了机会，真是怀念当初那双能翻开书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