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时郑国有位名医,姓秦名缓,字越人。他不是中医世家出身,从来没有接触过医学,年轻时一直干着招待所的保安经理这一职业。一天,有个叫长桑君的客人住宿,秦越人不知怎地认为这是个奇人,对他非常恭敬,服务十分周到。长桑君也认为小秦不是平常人,很乐于和他来往。
就这样过了十来年,长桑君突然叫秦越人一个人到他房间,要和他说一些悄悄话。长桑君说:“我老了,有东西要托付给你。我有一个祖传秘方,现在传给你,你千万不要把他泄露给别人知道。”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块药递给小秦,说:“你得就着‘上池之水’吃了它,三十天后就能什么都看透了。”
“吾翁大恩,没齿难忘!”秦越人高兴得几乎跳起来,急忙下拜感谢。
“不必如此。”长桑君笑着把小秦扶了起来。
“未知‘上池之水’者何也?公幸告我。”
“就是我口中津液。”长桑君笑着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只装着半碗液体的瓦碗,“今天一大早我就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快点就着药吃下去吧。”
秦越人接过碗,看了看师父,看了看药,又看了看碗中的液体……
“别疑惑,这有讲究的:中医者,食古人余唾而治今人之病也。”长桑君拍了拍弟子的肩膀,哈哈大笑,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真仙人也!”秦越人感叹道。
秦越人吃药后,有了特异功能,虽然他不懂医学药理,但他能看透人的五脏六腑,并且他眼前的画面中很直观地有红色箭头标记那人病的位置,还附有详细的文字说明和治疗办法。
于是,秦越人把他师承长桑君,尽得其真传的事到处宣扬,还请了几个公知为他写了几篇软文,再找几个媒体为他做了几期节目,渐渐有了名气。然后,他按照周朝的法律,因其跟随长桑君多年,有了师承,便依法取得了医师资格执照。因为他为人治病总能手到病除,人们都说他是上古传说中的神医扁鹊,所以也就不称他本名,而唤他扁鹊,以示尊敬。那秦先生欣然接受这扁鹊名号,便更以救死扶伤为己任,遂周游天下,结交权贵,出入豪门,治病救人。
一日,他来到齐国。正观光游览之际,忽然听到前街锣声阵阵,众人争相躲避。原来是齐桓侯下基层视察完毕,现正打道回宫。不多时,只见齐桓侯坐在一架豪华的八人大轿上,后面跟着各级官员的轿子,随行兵士侍卫甚众。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直奔国宫而去。扁鹊有心想见见齐桓侯,便也挤在人堆里,踮起脚尖远远张望。这不望不打紧,一望,可把扁鹊吓了一跳。原来他发现,齐桓侯身上有“未知病原体”潜伏,不赶紧治疗,恐怕性命不保。于是他急急忙忙回旅馆取出他那医药箱,随即直奔国宫而去。
不想到了国宫,刚要往里进,门卫却一把将他拦住:“干什么的?闲人免进!”
扁鹊忙解释道:“鄙人乃神医扁鹊是也,适才途遇齐侯,见其罹病,不治恐深,故匆匆赶来,万望通报。”
“去去去!我们齐侯刚刚从下面视察回来,现在正在休息,不见客。有什么事明天早朝后再来吧!”门卫说着,不由分说就把他给撵了出来。
扁鹊憋了一肚子的气,只得回旅馆呆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打听得早朝完毕,便又急急忙忙地来到国宫。刚想进,门卫又喝住他:“什么人?干什么的?”
“足下何忘之有?昨日……”
“废话少说!我问你是什么人,来干嘛的!”
“吾乃神医扁鹊,有事求见齐侯。”
“先登记!”门卫说着把登记簿和刀笔扔在他面前,“在上面写清楚你的姓名、性别、年龄、身高、体重、三围、家庭背景、个人成分、联系方式以及进去时间、来见谁、办什么事。写好了给回我。”
扁鹊只得老老实实地在登记簿上刻了一个多小时(按:古人用竹简,所以得用刀刻),直刻得手麻颈酸,好不容易完事,这才把登记簿和刀笔递还给门卫。门卫接过来看也不看一眼,便“啪”地一声扔回办公桌上,然后把头一偏道:“进去吧。出来记得写上离去时间!”
扁鹊进去见了桓侯,行过礼,通了姓名,然后开门见山就说:“君有疾在腠理,不治恐深。”
齐桓侯刚见扁鹊时已有三分不高兴。他想:“这小子真没礼貌!见了我也不点头哈腰,也不俯首谄笑,直挺挺就进来了。现在的知识分子真不像话!真该找机会好好治治!”及至听了扁鹊的话后,却又吃了一惊:“哎呀!我这次下基层视察,当地负责人安排十分周到,还给我找了几个美女作陪。这腠理……不就是皮肤吗?难不成他给看出来了?”因羞成怒道:“胡、胡说!寡人哪有什么病!来人,送客!”
扁鹊刚要分说,只见几个壮汉走进来把他往胳膊上一架,说声“请”,就把他给轰出去了。他被架出去时,清清楚楚地听到桓侯对身边人说:“他们这些江湖骗子,就喜欢‘治未病’来炫耀自己的医术。”
扁鹊不甘心啊!竟然被一国之君说自己是骗子,这事如果传出去,坏了名声,还怎么给人治病呀?第二天他又跑去要见桓侯,可门卫说什么也不让进,说是上次让他进去了,结果挨了批评。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四天,直到第五天,扁鹊忍痛给了门卫一个“红包”,门卫就假装上厕所没看见,这才溜了进去。
他来到朝堂上,只见桓侯正和几个幸臣在那儿讲荤段子说得正欢,没注意到他进来,便使劲干咳了两声。几个人说得正入题,忽被咳声打断,便没好气地瞅着扁鹊。扁鹊见对方瞅着自己,便恭敬地打了一个躬,说道:“君病在血脉,不可不治。”桓侯等人见扁鹊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索性不理他,几个人继续他们的荤段子,把扁鹊晾在了那儿。
扁鹊见如此情形,不由得叹了口气,只得又打了个躬,退了出去。他回去后为这事怄了一晚的气,本想不管它了,可一想到自己若撒手不管,他的口碑就算完了。医者仁心,最后他还是决定再去见桓侯一次。
接下来四天由于有朋友得了急病要护理,他没法抽身,到第五天才算有空,便又动身前往。走到宫前,发现门卫已换作另一人。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却烧到了周公那里,正趴在保卫室里大睡其觉。原来他的前任因收了红包放了扁鹊进去,拂了桓侯的意,被桓侯寻事给退掉了。桓侯的一个幸臣的一个远方表哥,也就是现任的这位,得到这个消息后托他那表弟给桓侯送了点礼,桓侯便让他当了门卫。这位捞得这个肥差,算是进了体制内,好不高兴,昨夜和几个酒肉朋友为庆贺这事喝了一场,现在宿酒未醒,结果让扁鹊捞得了这个便宜,免了一次手麻颈酸之苦。
桓侯此时正跟几个朝臣在处理公务。扁鹊不知就里,以上次的经验,以为他又在闲聊,便径直走到殿上,打了一个躬,说道:“君病已在肠胃矣。宜速治也!”
桓侯怪他几次三番来说他有病,这次还在朝臣面前说,本想将他治罪,但想到这扁鹊名头高大,若将他治罪定有朝臣出来谏阻,不但难以治他,搞不好还落得个害贤之名,于是决定仍是不理他的好。
扁鹊见桓侯又不应,知是听不进去,再多言不但无谓,还担心他随时翻脸,只得再次辞去。
扁鹊走后,有好事的朝臣问桓侯这是怎么回事,桓侯没好气地说道:“唉,这医生想医药费想疯了!我明明没有病,他偏说我有病。我看他倒像真的有病,有神经病!”
这次回去,扁鹊可算是对给桓侯看病这事彻底失望了。不过失望不等于绝望,他决定放手一搏,给桓侯断个绝症,让他老老实实地请自己医治。到了第五天,扁鹊又跑到国宫去了。这次运气更好,保卫室连人影都没一个。扁鹊乘此良机,一口气跑到朝堂上。他抬头一看桓侯,见他黑气满面,手按宝剑,像要随时准备发作,心中不禁暗叫一声“苦也”,连忙行了告辞礼,就逃也似的退出去了。
桓侯见此情形,好生奇怪,同时也心中暗喜。但他怕别人说自己不尊重贤人,便差人去问扁鹊为什么见了他就退走。他心中盘算着如果有理由便罢;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治他个大不敬之罪。很快,差去的人回来了,向桓侯禀道:“扁鹊说:‘君之病在骨髓矣!夫腠理,汤熨之所及也。血脉,针砭之所及也。肠胃,酒醪之所及也。今在骨髓,虽司命其奈之何!臣是以不言而退也。’”桓侯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开始有些动摇,但又抹不下面子去请扁鹊,就叫御医来给他号脉。
御医接到宣召,心想:“早就听说扁鹊三番五次来见桓侯,说他得病了,但国君没理会。这次突然来宣我,怕是真的有什么不舒服,我这次去一定要瞧出病来,否则轻则丢官,重则小命不保。”于是打定注意,来到桓侯寝宫为其号脉。按了许久,他才对桓侯说:“吾君年事渐高,白天忙于公务,晚上忙于后宫,因此身体变虚弱了,经我诊断,您属脾弱肾虚,气血不周,需要用药调理。”说完,他给桓侯开了一剂药,有马兜铃、苍耳子、蒲公英、附子、乌头、何首乌等,用文武火五碗水熬成一碗,让桓侯每天三次饭后服用。
“先生,吃这药有什么注意事项吗?”齐桓侯问。
“尚未明确!”御医心想,但他不敢这么说,便答道:“须忌口,不能吃生冷食物。”
“可以喝酒吗?”
“一般的酒不能喝。我再给您开一剂我亲自配制的药酒,里面有67味名贵中草药,主治风寒湿痹、筋骨疼痛、肾亏腰酸、脾胃虚寒等症。可和我的药一同服用。”
就这样过了五天,桓侯竟真生病了,只见他面红耳赤、心跳急促、呼吸困难,直躺在床上喊“哎呦呦”。原来御医暗暗打听到桓侯前些日子下基层时享了艳福,担心他有些炎症,就偷偷在药里加了不少的头孢类消炎药。桓侯服了药,又喝酒,结果火星撞地球,不良反应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次终于总爆发了。他找来御医,自然是束手无策。这时齐桓侯也不管什么耻笑不耻笑了,急派人去请扁鹊。使者火速赶到扁鹊所住的旅馆,向人打听他的房间。不料旅馆经理回答道:“秦先生早在五天前就收拾好东西走了,说不是回郑国就是去宋国。”
桓侯知道后,懊悔不已,没过几天便死掉了。
从此,扁鹊精确的诊断、崇高的医德和齐桓侯讳疾忌医的故事便流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