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非我怎么处

还是单位有公车的那个年代,公车差不多就是一把手的专车,大家心知肚明,即便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刚上班的小李气不过,在一次员工大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当着全体员工的面冲着一把手说:单位的车,凭什么都是领导在用,同志们什么时候用过?(其实,其他领导也很少用)小李的话一说完,下面的人就像炸了锅,七嘴八舌说开了,更多的人是在看小李的笑话——小子太年轻啊。

一把手脸色铁青,用神圣不可侵犯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清了清嗓子,不徐不疾地说:这个问题问得好!公车嘛,谁都可以用,当然了,我用得多些。我用得多是有原因的,我肩负的责任大啊。你们想一想,每天下班以后,或者到了周末,你们都各回各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其乐融融的,我呢,还要为了大家的事忙活应酬,没日没夜的忙活应酬,我的身体都吃不消了,我得点方便是应该的。以后谁家里要是有个急事,还是可以跟办公室说一下,只要车子在那闲着,一定会紧着大家用。

本想等着看笑话的人听一把手一通陈说,感觉像是被人暗暗抽了一巴掌,小李们更是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重新压回了心底。不久,依据上面的安排,实行改革,单位公车一律上交,挨过巴掌的人心里有过一丝窃喜。领导们都拿上了不菲的车补,一把手自然是最高的,意外的是小李们也拿到了车补,不过,车补和车补是不一样的。这正所谓位置越高责任越大,有多大权力就有多大责任,也就有多大的那啥啊。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位置越低的人责任就越小呢?古人的处世智慧至今仍是有些人为人做事的圭臬: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从人与人相处的边界来讲,无可非议。孔子也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才谋其政,不在其位,谋哪门子政呢?儒家最讲究伦理秩序,从其主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即可得出结论:任何人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可僭越,这个世界就好了。

可是,顾炎武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又把一盆千百年来浑浊的清水给复原了,他激活了读书人渐渐冷却的热血,却没有说明匹夫到底有多大的责任。匹夫才有多少权力呢,依照孔圣人的说法,匹夫负起他该负的那点责任就OK。更多更大的责任应该由那些饱食终日搜刮民脂民膏的帝王将相来负。乾坤失序,天下不兴只亡,主要是由于帝王将相们没有负起他们该负的那部分责任。

这样看来,小李单位的一把手说的是对的。人们对公共事务的态度就得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管好自己的手和嘴,不要去做不属于自己职责范畴之内的事,不要对别人的作为说三道四,不要多管闲事,要严守个人与外界的界限。但是这样一通分析下来,还是觉得哪儿哪儿不对,这依然不是我们希望的人和人、人和外界的关系,依然不是我们想要的社会生态。此时脑子里猛然想到了夏瑜,他的那句“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说的特别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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