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林晓的工作是销售，只要有一两个稳定的客户，一年收入还是可以有保障的。林晓有了杨超然这个客户，她每个月的业绩都是公司最好的，工资加提成，一个月也有6000块了。杨超然隔三差五的订单，明明消耗不了那么多还是会坚持购买，买货物的时候，还是亲自来公司谈的，每次来，都会带下午茶犒赏林晓的同事，也会送一些小礼物给林晓。
“真好看。”林晓收到了卡地亚的腕表，价值三十多万。
林晓对这份礼物喜欢的不得了，但是她没法收。秦枫是个不差钱的男人，什么品牌的东西他没见过？林晓若是收了这个礼物，秦枫看见一定会问从哪儿来的，这样一来，岂不是会惹来不必要的误会？
“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林晓把腕表还给杨超然。
杨超然没有收回的意思：“我杨超然送出去的东西，不会要回来的。你不想要，送给其他人都可以。怎么？担心秦枫问起？”
林晓感觉在杨超然面前没有秘密，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给你钱花吗？”杨超然问。
“有。”
“就说自己喜欢买的，让他再给你钱就是了。”杨超然给林晓出了个主意。
林晓的工资一年忙到头不到十万块，秦枫一出手就是五十万，足够她什么都不干挥霍五年。如今，那五十万林晓还没怎么用，听到杨超然的主意，林晓觉得非常可行，有了名表，还能从秦枫那里要到更多，怎么算都不吃亏吧？林晓怯生生的伸手，将那款名表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这就对了。谈业务，人靠衣装。没有品牌傍身，人家怎么相信你有实力呢？那日股东晚宴，你如果不是光彩耀人，我是不会发现你的。不发现你，不留你电话，又怎么知道你是一个积极上进对美好生活有追求的人呢？”杨超然漏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触动着林晓的心。
林晓点点头，对杨超然更信任了一分。
十一
秦枫忙蒯州的项目连续三个星期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也没太注意到林晓的变化。这天早上定了五点半的闹钟，打算忙完昨晚上没做好的工作，发现床头柜子上摆放着价值三十多万的名表，这让秦枫清醒了不少。晓晓睡的很香甜，想必她放在那里是让他看见的。
“枫，这么早？”
“买了新表？”秦枫问。
林晓回过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表点点头：“嗯，好看吗？”
秦枫点点头，那款名表嫂子惦记好久也没舍得买，她可是哥哥的得力助手，一年也有好几百万的收入。晓晓月薪不过万，买那块表的时候跟他连招呼都没打，想必是喜欢的紧了。
“钱还够吗？”秦枫估计，给晓晓的五十万，应该剩不多了。
晓晓坐起身搂上秦枫的手臂：“还有一点，省着用，够了。”
秦枫摸了摸她的长发，柔软入水，温柔款款。
“我今天再给你些。”秦枫吻着晓晓的脸庞“我还有事要忙得起来了，你再睡会儿吧。”
“嗯。”
秦枫洗漱完坐在电脑前继续前夜的工作，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块骨头啃下来，让老爸和哥哥对他另眼相看。
晓晓没有再睡了，她穿着秦枫的衬衣 在厨房给他做早餐，晓晓的厨艺不太好，煎蛋永远没有秦枫做的那么好看。秦枫看到边缘都焦了的煎蛋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不好意思，糊了。”晓晓抱歉的挠挠头。
“糊了算什么。晓晓做的就是最好吃的。”秦枫毫不介意，把晓晓做好的煎蛋吃的干干净净。
晓晓搂着秦枫的脖子看着他电脑上的资料：“这个项目，能赚多少钱啊？”
秦枫抬起头看了看晓晓，她问这话想必是希望这个项目可以让方舒尽快离开。秦枫是可以理解的，他握着晓晓的手，整理她的发丝。
“这个项目赚的不多，也就几百万。”
晓晓是失望的，几百万跟一个亿之间的差距她还是知道的，一个几百万她等了三个月，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一个亿，她岂不是要等很多年？
“枫，我二十二岁了，如果你三年都赚不到那么多，怎么办？”晓晓问。
秦枫刮了她的鼻尖：“三年赚不到，五年，十年呗。”
“可是女人的青春就只有二十岁啊。我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三十岁吗？要是你一辈子赚不到呢？我要等你一辈子？”晓晓不高兴了。
秦枫没有真正的自己赚过钱，他不知道赚一个亿有多难，他只知道方舒28岁，她有一个亿的资产。
“方舒二十八岁就有一个亿了。除了她自己的奋斗，家里多少也会给她一些支持。我现在做的，比她的多多了，应该很快的。”秦枫说。
晓晓坐在秦枫怀里：“你二十八岁了，你自己有多少财产？”
秦枫尴尬的笑笑：“不动产的话有四个亿，现金我是没有的。赚回来的，都是父母的。能给我的，也就几百万。我能动的钱，都给你。”
晓晓破涕为笑，捏了秦枫的耳朵，抵着他的额头：“你拿的还没我一个销售的点数多。”
秦枫笑问：“你拿多少？”
“我能提5%-10%呢！你自己算算，你一年给家里赚多少钱，给你的，可有5%？”
秦枫笑的更大声了：“连1%都不到。”
“就是。你亏不亏啊？秦公子？”
秦枫拉开晓晓淘气的手放在掌心，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晓晓，不能这么算。”
“为什么？”
“我父母给我的产业是他们奋斗半生打下来的基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强，这里面的辛酸，我一天也没有分担过。现在他们把一个现成的金窝给了我，要懂得感恩。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一辈子才用一千多万，我们已经比90%的人幸福多了。至少，想买的可以买，想吃的可以吃，想去的地方，可以去，再多又不能更好的改变什么，那我不如把那些钱拿来搞发展，让帮我做事的人赚到钱，也让他们生活的好一点。”秦枫说。
晓晓说：“我看你是傻乎乎的。你们家几个兄弟？”
“两个。”
“哥哥手底下有多少产业？”
“跟我差不多。”
“父母手里呢？”
“还保留了一些。”
晓晓说：“你应该为自己的以后多考虑一下，你父母手上的产业将来还是要分给你们兄弟的。你手上现在的产业，很有可能会因为你跟方舒的离婚被全部收回，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秦枫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不是，方舒已经跟我约定好了，她赚到钱，就和平离婚啊。白纸黑字的约定，不会不作数吧？”秦枫说。
林晓搂着秦枫的脖子：“方舒是商人，白赚一个亿不说，还要跟你分家产呢？法院判离婚可是按照你们婚后财产进行分割的。说的不好听一点，方舒要分你50%的产业，不是不可能啊。”
秦枫沉默了，方舒是个商人，她离婚不可能只拿赚来的一个亿就走吧？如果她盯上的就是产业呢？
“放心，她拿不走。”秦枫必须得考虑到这一层，否则，他损失了父母的心血，还是不能娶晓晓进门的。
“你这丫头，平日里稀里糊涂什么都要让我操心，没想到，有的时候，还是挺聪明的嘛。”
“那是。我才是你最爱的人，当然要为你考虑了。”
十二
杨超然看着秦枫拿到董事会的资料，从数据角度上讲，的确无懈可击。杨超然很清楚，秦枫没有经验，这么逻辑严谨，数据分析精准的报表肯定不是秦枫拿出来的，能够帮他做这件事的人，绝对不是那个小白兔，只有可能是方舒。
杨超然给方舒发了一个会议的截图。
“用心良苦，佩服。”
方舒看到信息，没有理会。毕竟，她完成的，只是框架工作，后续的数据分析和逻辑梳理都是秦枫自己完成的。方舒看到那堪称完美的报表，心里是开心的，她看上的男人，果然不一般。
杨超然低着头等了好久，也没见方舒回应只言片语，心里落差是有的。杨超然看着侃侃而谈的秦枫，脑子里在想的根本不是赚钱，或者说，他根本不担心赚不到钱，他只是想不明白，他跟秦枫到底有什么差距。
董事会对秦枫的提案非常满意，剩下的就是看结果了。杨超然能赚钱，自然不会拆桥，但是看到秦枫被长辈夸赞，心里却是不舒服的。
“有空没？喝一杯？”杨超然搂上秦枫的脖子。
秦枫躲开杨超然自来熟的手臂：“我忙着呢。你一天到晚的怎么这么闲啊？”
杨超然坐在秦枫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我忙，特别忙，忙着找项目，做投资。”
“嗯。挺好。”秦枫云淡风轻的附和着。
“秦枫，你说，我跟你，谁比较强？”杨超然敲了敲秦枫的桌面。
秦枫诧异的抬起头迎上杨超然略带杀气的眼睛，微微惊讶：“你和我？咱俩是合作伙伴，怎么，你想当我的对手？”
杨超然笑道：“好好的赚钱路子不走，我当你的竞争对手得冒多大风险？只是好奇，问问。”
秦枫猜不透杨超然的心思，他跟杨超然虽然打交道比较多，但是真的谈不上了解，只留在浅显的认识的层面。
“哪方面？”秦枫问。
杨超然微微收敛了笑容，心里估摸着秦枫有着足够的底气和自信，他最擅长的不是助长他人气焰，而是搓杀他人的威风。
“女人。”
秦枫不屑的笑了起来，他的心只有一颗，给了林晓，自然不会去拈花惹草。
“你赢了。”秦枫认输，但不觉得有任何丢人的地方。
杨超然就知道秦枫是这种姿态，坐在秦枫的总裁办公桌前：“你才是赢家。”这话说出来，透出来的都是醋意，让秦枫琢磨不透他的醋意从何而来。
“啊？”秦枫不解。
“我这一辈子，唯一真正爱过的人，嫁给你了。”杨超然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掩饰不掉的心疼。
“方舒？”秦枫猜测。
杨超然叹了一口气：“秦枫，我杨超然没有得不到的女人，没有拿不下的生意，唯独在爱情上，输的一败涂地。你爱方舒吗？”
秦枫必须掂量这个答案，如今的情况，他自然是不爱的，可是能不能告诉杨超然呢？方舒提醒过杨超然不好对付，这个人的城府很深，初入商界的秦枫自问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会让秦枫防着，会不会是陷阱。
“我......”
“我希望你不爱她。”杨超然打断秦枫的回答“如果不爱她，别碰她，别伤害她，把她还给方家。”
秦枫想都么想随口问道：“我以为你会说，还你。”
杨超然笑了，他的这种笑看起来是格外认真的：“我算什么？方舒对我再重要，她不点头，我哪儿敢造次？方伯伯就她一个女儿，从小严苛管教，不知逾越礼数为何物，这样的家风，教出来的都是古董。我那些追女孩子的套路，对她没用。方伯伯的父母之命，都比我好使。”
秦枫笑不出来，既然知道方家对女儿的管教特别严苛，他跟方舒离婚本就是破坏了方家的伦理观念，方家能放过他，才见了鬼。
杨超然敲了敲桌面，把秦枫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上次股东晚宴，方舒的那个朋友——林晓，林小姐，挺漂亮的，有男朋友吗？”杨超然问。
“有啊。”
“是谁？”杨超然问。
秦枫本想承认，迎上杨超然的眼睛便立刻没了底气。
“我哪儿知道。”
“不是你就行。”杨超然欢脱的击掌“我管他男朋友是谁，都能把她抢到手。”
秦枫轻轻推了一把杨超然：“别太缺德了。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道理懂不懂？”
杨超然一幅天不怕地不怕吊炸天的模样：“她还没婚呢！我怕个毛？切......”
秦枫开始不受控制的忐忑，他站在方舒和林晓中间，本来一切平平安安，没什么不好。杨超然为什么搅进来？他爱的是方舒，知道没戏了又想追林晓，这让秦枫开始为难，他该怎么办呢？
十三
很显然，秦枫被杨超然的一通搅和，变得有些忐忑。
面对方舒的时候，秦枫一方面尽可能的对她好一点，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方舒看不顺眼，似乎在委曲求全。
“什么叫我决定就好？”方舒非常不满跟秦枫商量项目的状态，他什么都听自己的，显得很没主意。
“方舒，上一次的项目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对你的能力是非常认可的，所以会尽量聆听你的建议。”
方舒将笔放在会议桌上，拿起自己的背包，拉开会议室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秦枫被杨超然扰乱了心神，是真的没有精力对项目百分百上心，所以才会请方舒帮忙，现在方舒撂摊子，秦枫还得厚着脸皮，把她找回来。
“方舒。”秦枫一把拉住了准备下电梯的方舒“生意比较重要。”
方舒甩开秦枫的手：“我不觉得。那是你的生意，与我何干？让你的晓晓来帮你！”
秦枫拦住方舒：“不要把晓晓牵扯进来。她不应该承受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方舒冷笑：“我该吗？”
“你已经在行业中跌爬滚打多年了，比她有经验吧？”秦枫以为这是赞赏的话。
“秦枫，没有人可以被保护一辈子。我家里什么情况你很清楚，我可以当公主一样被宠一辈子。可是我爸呢？把我护照没收了，把我一个人丢在美国让我想办法完成学业，自己赚钱回家。我妈从来不会给我零花钱，不给我买好看的衣服，甚至剪掉了我的头发，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让我知道，好看不能当饭吃，能让自己过好的人，只有自己。”方舒严词告知秦枫“你爱晓晓，宠着她，惯着她，那是你的事儿。她要成为你的女人，就得有站在你身边的资本。”
秦枫不爱听了：“我养她，她不需要。”
方舒的心被狠狠戳了一下：“所以，我就应该吗？”
秦枫语塞，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低着头不说话了。
电梯的门打开了，方舒想走进电梯，被秦枫捏紧了她的手腕。方舒停住了脚步，秦枫意识到他这样不合适，只好尴尬的松开了手。
电梯下行，方舒背对着秦枫久久没有说话，她跟他分开太久了，她记着的那些回忆，现在看来是可笑的，她以为的婚姻，现在看来是讽刺的，她曾经心心念念十二年的人，终究是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哪怕一天。
“我好羡慕林晓。”方舒没有哭，哭太懦弱了，承认委屈，她做不到。
秦枫没有说话，看着方舒平静的脸庞，声音没有颤抖，眼眶也没有红，似乎那句羡慕只是阿谀奉承的敷衍而已。只有方舒自己知道，那句羡慕，有多心疼。
“你跟她不一样。”秦枫的语气是温柔的“林晓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父母对她也没方伯伯他们对你的期望那么高。方伯伯把你当儿子培养，是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孩子。但是林晓不是，她有哥哥，她的父母不用她操心，她只要找一个愿意照顾她的男人就可以了。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方舒点点头，是的，她跟林晓不一样。从她出生的那天起，父母对她的期待就跟林晓不一样。
方舒是没有童年的，她三岁不会背诵唐诗三百首和九九乘法表被妈妈惩罚，她初中英语考试考了98分，挨了妈妈的耳光，她必须钢琴十级，她必须舞蹈拿奖，她必须击剑冠军，她必须比所有的女孩子都强，甚至要比男生强。方舒哭过，喊过委屈，但是她一点儿都不后悔这些年来的付出，她把自己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她只犯了一个错误，她以为足够好的自己，也会被秦枫喜欢。而秦枫想要的，只不过一个简单如水的女子。
“我们进去吧。”方舒不想再说让自己伤心的话了，她终于明白，秦枫是不会爱上她的，不论多么努力都没有用。既然如此，她帮他赚钱，赚够钱，离开，从此永不相见。
十四
杨超然带林晓去做美容，给她办了一张价值十五万的全年美容SAP高级会员，最顶级的设备都可以免费使用。
“超级明星也不过如此。”杨超然说。
林晓经过美容，更加光彩照人，连头发丝儿都让人感到充满了初恋的味道。难怪秦枫对林晓欲罢不能，这姑娘看起来就是纯情。
“杨总，这怎么好意思呢？”林晓非常喜欢这个礼物。
杨超然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好看没气质的人还配不上呢！林小姐这么漂亮，不打扮不保养，岂不是可惜了？”
林晓的脸立刻绯红起来，真是一点儿掩饰都不懂的人。
“林小姐看起来好年轻，我们很多客人特别渴望少女感，在林小姐身上，就是浑然天成，完全不用修饰的。”销售的话就是入耳，让林晓无比受用。
杨超然对林晓说：“走吧。我带你去尝一家西班牙的烤肉，听说很不错。”
美容院的女孩子们都特别羡慕林晓。
“杨总人那么帅，林小姐命真好。”
“就是，就是。”
十五
夜幕降临，秘书帮方舒和秦枫点了工作餐，大家都吃完了，方舒的快餐盒子还没有打开。
“方舒，别忙了，先吃饭。”秦枫帮方舒打开餐盒，将一次性筷子弄好，摆放在方舒的面前。
“我不吃。”方舒冷冷的说。
秘书小乔看出氛围的尴尬，端着自己的快餐跑出去了，大家都识相的退出办公室。
秦枫觉得方舒对自己太狠了，连中午饭都不吃，晚饭也不吃，这是把自己身体往死里作的节奏。
“哪有不吃午饭的？”秦枫温和“你不吃晚饭我理解，不吃午饭，没法理解了。”
“不健康，所以不吃。”方舒回答。
秦枫看了看快餐也觉得找方舒忙了一个早上连顿像样的午饭也没准备的确不好意思。
“这样，楼下有一家菜馆挺不错的，我去给你买。”秦枫说。
“不用了。”方舒把最后一点儿工作完成，将资料摆放在秦枫面前：“我自己去就好，你下午把工作安排好吧。我下午有事，吃完饭就回去了。”
秦枫想开口说谢谢，还没有开口方舒已经拎包走到门口了。
“方舒。”秦枫还是叫住她了。
“有事？”
“一起吧？又有事，跟你商量。”秦枫说。
“嗯。”
方舒跟秦枫来到菜馆，方舒点了她喜欢的素菜和荤菜，还有一杯果汁儿。秦枫印象中方舒是不吃东西的人，没想到一顿午饭，她的荤素搭配都要这么讲究，果然是不差钱的人。
“我以为，你是吃空气还能火力全开的仙儿。没想到，还是吃荤的？”秦枫开玩笑的说。
“不吃肉，怎么证明我是生存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方舒问。
秦枫笑了，食物链顶端吗？够霸气。从气场上讲，方舒给人的感觉是老虎，而林晓是兔子。
“你要跟我说什么？”方舒问。
秦枫搅拌着面前的米饭思考再三对方舒说：“关于离婚。”
方舒头也不抬：“哦？觉得一个亿的目标太遥远了？”
“不是，是有关于财产分割。”
方舒放下筷子，她瞥了秦枫一眼冷笑道：“怕我分你财产？”
秦枫觉得很没面子，因为方舒一下子就知道他有什么心思，在方舒面前虚与委蛇，就是自讨没趣儿。
“你会吗？”
方舒继续吃饭，懒得回答秦枫这个问题，秦枫肯定不在乎，要在乎的肯定就是秦家，或者林晓。
“爸爸的担心？”方舒希望这个担忧来自秦家，至少不会让他对秦枫太过失望。
秦枫不是一个会推卸责任的人，他明白方舒这么问是在质疑家里对他们的离婚会有担心。铁了心要离婚的是秦枫，不是父母胁迫，就算要秦家赔上资产秦家也不会皱皱眉头。
“是我的担心。”秦枫说，声音不大，却感觉给方舒戳了一刀。
方舒是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巴：“原来，你找我签离婚协议的时候没想到这条，今天找我，是为了补充协议？”
“我已经答应给你一个亿，所以......”
“所以，我不能觊觎你秦家的产业，不能拿你现在手中的资产进行分配。对吗？”方舒问。
秦枫低着头，他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他是因为跟方舒结婚才拿到了财产，但是跟方舒离婚却不拿来分配，更别说所有的盈利都是依靠方舒的努力，她付出的也很多。
方舒捏紧了手掌，这是秦枫不信任她的表现，她当初连协议一个字儿都没看就签了，就是因为她信任秦枫。这种不对等，让方舒心里更难受了。
“那可不成。”方舒不是一个一味隐忍的人，敢往她心口戳刀子的人，不论是谁，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我原本真没想着平分你手中的财产。你今天这么说了，反倒是提醒了我。是啊，我帮你赚钱何止一个亿，你分给我的也只是一个承诺而已，财产才是实实在在的。你不信任我的人，我就没必要跟你客气。我会要的，我离婚的时候，律师会跟您细谈。”方舒说。
秦枫觉得他把事情搞砸了赔笑道：“你，是认真的吗？”
“非常认真。关于钱，我一向都是认真的。”方舒叫来服务生买单。
秦枫连忙拿出钱包，方舒已经扫码支付。
“你不想帮我付钱不用这么刻意，现在，谁还用钱包呢？”
秦枫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尴尬了。
秦枫心里无比憋屈，他是真心想为方舒买单这顿午餐的，本能的去拿钱包，已经忘记这是小额支付，现在解释恐怕也是没意义的了。秦枫感觉好心塞，他为什么一件事也做不好呢？
十六
“方舒嫁给你，看来是为了你们家的财产。”林晓听了秦枫的话，不由得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如果对财产有损害，我们怎么办？”
秦枫头疼，他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操心了！”
林晓怎么会不操心呢？那可是关系到她能不能进秦家大门的条件，如果方舒执意要分割财产，法律一定会判给她，合理合法。由不得任何人跳出来说个不字。除非，秦枫手中的财产没有那么多，这样分割或许就不那么疼了。
林晓自己是个没主意的，就去问杨超然的意见。
杨超然特别开心林晓跟他聊这个话题。
“转移财产？”林晓不可思议。
杨超然示意林晓不要那么大声，似乎这个决定有些见不得光，嗯，本来也见不得光。杨超然拉了晓晓的手，安抚她坐在沙发上。
“转移财产的方式有很多种，现金就是其中之一。把不动产变现，然后转移，这样就行了。”
林晓紧张起来：“不行吧？不动产不能变现的。”
“不是不能，是你不敢。”
林晓皱眉，她凭什么拿到可以变现的不动产，那是不可能的，那些都在秦枫的名下，除非他把那些东西变现转移，否则......
“这个，行不通的。”林晓自己也很清楚。
杨超然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重要的是，这个人他对你的信任够不够。如果他对你足够信任，把资产一点点的转移到你的名下，完全不是问题。再说了，你早晚是他的人，资产还是你们共有的，没有损失吧？”
林晓把杨超然的逻辑顺了一遍，如果秦枫信任她，就会把财产转移在她的名下，这样一来她就有筹码了，不怕秦家不让她进门。如果秦枫敢抛弃她，她拿了那么多财产，也不亏。但是，如果秦枫不愿意，那就说明，秦枫或许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她进门儿。
十七
林晓把这个转移财产的计划告诉了秦枫。秦枫很震惊，震惊的让他从心底里感觉到一丝凉意。秦枫又不傻，他怎么会不清楚这是什么套路。林晓是在给自己准备筹码，表面上是避免方舒分割财产，实际上是利用这一筹码让秦枫不得不娶她。
“晓晓，你知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吗？”秦枫问。
晓晓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你如果信任我，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害你的。”
首先，提出这个办法，就已经是用温柔的方式给秦枫的脖子上套上了绞索。秦枫就算曾经对林晓是百分百的信任，现在也要打个问号。
“好。先尝试看看。”
秦枫相信，林晓是绝对想不出这鬼心眼儿连环套的法子，后边应该有人支招，不如见招拆招，看看怎么回事儿。
秦枫回到家里跟父母商量了这件事。
母亲王淑琴只笑不语，她不发表任何意见，母亲的沉默反而让秦枫感觉到这件事的复杂。
父亲倒是释然：“任何人之间的信任就那么多，折腾完了，就只剩下勾心斗角了。秦枫，别挥霍别人的信任，得不偿失。”
“爸，您的意思，我可以尝试给晓晓，是吗？”秦枫不是很确定父母的意图。
父亲微微含笑，这傻儿子还是没看明白，哪个恋爱中的人能把事情看明白呢？秦枫不年轻了，但是他经历的还是太少，他没有方舒成熟，这样的秦枫配不上方舒，是事实。唯一能让他看明白的办法，就是经历。
“科技那块有个小公司，你可以把它卖了，先把钱转移到你信任的人那里。”父亲建议。
秦枫接受了这个建议，很快就用那家公司经营不善为理由，将它变现。
林晓收到了秦枫变卖公司到手的2400万，她的心，踏实了很多。
十八
杨超然轻轻摇晃着手中的威士忌，透过晶莹剔透的金色液体，审视着自己的手机。
“杨总，您估计的没错，秦枫卖了一家公司，把钱打到了林晓的账上。”秘书说。
“很好。”
杨超然接过秘书拿到的证据，定了一束鲜花，拜访了方舒的别墅。方姨给杨超然到了一杯茶，就离开了。方舒看着杨超然送来的礼物，心已经冷了，她的波澜不惊在杨超然的眼中，已经是伪装了。
“方舒，这样的男人处心积虑的算计你，你还要继续这段婚姻吗？”杨超然非常心疼方舒。
“人不能总为自己考虑。”方舒看着杨超然，她知道这份证据点了什么火，如果自己不冷静下来，这份火会烧到别人，伤到别人，这样一来谁最有利？杨超然，吞掉了他期待已久的肥肉，得到他期盼已久的人。
“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既然答应离婚，达到条件，自然会离。该拿的，我不手软。不该拿的，我不稀罕。他有本事转移财产，我有证据在手，也不怕，您说，是不是？”方舒问。
杨超然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吃亏。这不是心疼你嘛？秦枫看上的那个女人，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娶妻娶贤的道理他都不懂，让我怎么心甘情愿的认输？看你在他身边，受尽委屈？”
“杨超然。别说的你好像很心疼我。”方舒说。
“我喜欢你。在美国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我爱了你八年，八年你见我跟哪个女孩认真的好过？方舒，没了你，任何女人对我来说，都是将就。”杨超然激动不已上前去握方舒的手，被方舒灵活躲开了。
“你心里有我，我谢谢你。但是我心里有秦枫，塞不下别人，对不起你。”
杨超然释然笑道：“我可以继续等。我给秦枫赚钱，我帮他赚一个亿，只要你们离婚，我给他多少钱都可以。”
方舒走近杨超然，杨超然的脸微微红了，向后退了一步，依靠在了方舒家的墙边上。
“杨超然，你躲什么？”方舒问。
杨超然看着方舒的眼睛，她的眼睛是那样明亮，灯光下的她穿着柔软的居家服，看起来没那么强势。
“我面对你，会紧张。”杨超然的声音微微的沙哑，透着让人难以拒绝的性感。
方舒站在杨超然面前：“知道我为啥喜欢秦枫吗？”
“你说，我在听。”
“因为他永远不会为了自己去害别人。”方舒一字一句的告诉杨超然“你能做到吗？”
杨超然的脸白了，他跟林晓相处的太久了吧？这么容易被方舒看穿了？
“方舒，没有人可以无条件隐忍。秦枫林晓，必须付出代价。”杨超然也不想装模作样。
“杨超然！关你什么事？”方舒怒喝。
“因为我爱你！！是你抓着秦枫不放，你放过秦枫，跟我在一起，一切都不会发生！方舒！！是你破坏秦枫原本幸福的，你喜欢不会害人的秦枫，可是秦枫会不会喜欢破坏他跟林晓的你？！他不会！他失去林晓，跟我失去你是一样的，他不会原谅你，就像我不会原谅他们一样。你在劝我的时候，可有同样的劝过你自己？！”
方舒被杨超然的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眼泪终于在眼眶里打转。
杨超然立刻用他昂贵的袖口去擦方舒的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的，对不起......”
杨超然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看着方舒哭，他比她更疼。
方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当着杨超然的面掉眼泪，她只知道杨超然哭出来的样子，比他平日里笑嘻嘻的样子真实多了。
“超然，你说的很对，所有的错，都是我的执念造成的。”方舒直视自己的问题“我不该揪着过去不放，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可是我还是想努力看看，能不能回去。我是不是很傻？”
杨超然点点头：“傻瓜，过去的，当然回不去了。跟在你身后的，你只要转个身，就足够了啊。”
方舒展开手臂搂上杨超然的脖子，依靠在他的肩头：“我离婚，无条件。你放过他们吧？”
杨超然点点头，方舒肯回头，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不过，他要赢秦枫，就一定要赢的无比漂亮，让他一辈子也比不过。
十九
“离婚？”秦枫惊讶，从方舒口中说的离婚可以这么轻松。
“嗯。晓晓不年轻了，等不了。我也不年轻了，耗不起。”方舒把新的离婚协议摆放在秦枫面前“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财产，我跟你保证，方家不会终止跟秦家的合作。只求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秦枫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方舒。”秦枫说。
方舒避开秦枫的视线：“现在离婚对谁都好。签字吧。”
秦枫拿出怀里的钢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秦枫跟方舒从民政局出来，秦枫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方家的人就把方舒带走了。律师全权负责处理秦枫和方舒的那栋新房别墅。
“常律师，那栋别墅是我父母出资买的。是不是，可以由我决定要不要卖？”秦枫看着那栋别墅的房产证，上面写着他和方舒的名字，竟是有些犹豫。
常律师点点头：“这个你可以跟方小姐商量。”
方舒很忙，不接秦枫的电话，也懒得回他信息，秦枫不得不去方舒的公司找她。碰巧遇见，方舒跟杨超然在办公室说话。杨超然跪在椅子上，隔着总裁桌给方舒擦嘴角，方舒笑着回应了，眼神里并没有讨厌的意思。
秦枫没有走进去，而是退出了大门，他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说不出哪里不好，就是感觉自己的什么东西被讨厌的人抢走了。杨超然拥有不亚于自己的家室和外表，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全是伪装，其实能力并不比任何人差。方舒办公室里那个温柔体贴的杨超然，才是真正的他，平日里跟女人鬼混一塌糊涂的人，似乎脱胎换骨了一般。
秦枫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干嘛不敢进去？他跟方舒已经离婚了，有人追求方舒，是好事吧？大方的送上祝福就好。
秦枫径直走向方舒的办公室，听见他们在办公室里的谈话。
“我就喜欢你这种说一不二的性格，如果是我断断做不出搓杀客户锐气的事儿来。”杨超然说。
方舒笑了：“我这种暴脾气哪有不得罪人的道理？”
“没事儿，有我呢。你负责唱黑亮，我负责唱白脸，先把事情办好才是最重要的。”杨超然说。
“辛苦你了。”
秦枫听不下去了，杨超然作为他的股东什么时候都是吃喝打诨，没见他对事情这么上心，在方舒这儿积极上进，真不习惯。
“没打扰二位吧？”秦枫说。
杨超然见秦枫在身后没有起身的意思：“秦总，你怎么还往这儿跑？”
“我是来跟方舒商量那栋别墅的问题。”秦枫解释。
“方总，秦总，我们并不熟。”方舒强调。
秦枫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他不理解方舒的突然生分和决绝，至少他不喜欢。
“好，方总。”
“那栋别墅是你父母花钱买的，赠与你我做婚房。所以，从法律的角度，它还是你父母的财产。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太明白，你来找我，有什么意义？”方舒的话很官方。
“那毕竟是你我的......”
“那只是一套房子。”方舒打断秦枫的话“从商业的角度讲，它是财产。不要赋予一个资产情感上的东西，会把简单的事变复杂。如果，你是来问我意见的，我的回答很简单。变卖。”
卖掉？那至少是方舒生活过的地方吧？她可以舍弃的毫不犹豫？
“好，我明白了。”秦枫很失望，方舒真的很决绝。
杨超然才不会染指那套让方舒哭尽眼泪的房子，对他来说。不吉利，他要让方舒笑，每天都开心的做她自己。
二十
“晓晓。杨总连续两个月没买过我们的东西了。”同事提醒。
晓晓给杨超然打过电话，他不接，也不回信息，自然也不会在林晓身上花一分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爸，我跟方舒离婚了。她什么都没要。”秦枫告知家里。
母亲笑了：“多好，顺了你的意。秦枫，你摸摸你的良心，会不会痛啊？”
父亲阻止了母亲的冷嘲热讽：“行啦。按照约定，林晓才是咱们秦家的儿媳妇。小枫跟方舒没缘分，你得认。”
王淑琴气的拍案而起：“林晓可以进这个家门，但是她不准住我秦家财产的房子。我不想见她，永远。秦枫，你爱的死去活来，以后跟着你媳妇过，别带她回来碍眼，我想多活几年，不想被你活活气死。”
父亲怒言：“好啦，事已至此，你不喜欢他们不回来就是了。别说死不死的话，五六十岁的人了，不嫌忌讳。”
王淑琴起身离开对家里的帮佣说：“赵妈，把秦枫的东西收拾出来，让他滚！”
秦枫没有说话，也没有委屈。
父亲摆摆手对秦枫说：“把公司管理好，准备准备你跟晓晓的婚事。”
“嗯。”
就听见母亲在楼上发脾气：“给我把常律师找来，我要收回属于我的东西，不让那个女人占到任何好处！！”
秦枫愣了愣，心口更疼的厉害，他爱上一个父母不喜欢的女人，错了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