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乡愁

我半生能记住的乡愁

童年的春天,可以放学与小伙伴们去折大把迎春花,满脸灿烂阳光。去爷爷的菜地,看茄子一行,豇豆一行。去柿树林,用淡黄方形柿花串一胸花香项圈。看平原麦浪滚滚,油菜畦畦花黄,阵阵飘香。去渭河边,与同学去踏春,摸几条黄鱼。爬上槐花树,和妹妹摘一蓝子白花,蒸一盘清香与爽口。偷生产队集体种的豌豆角,去公社桃园花一元钱,可以和年轻的父亲吃饱甜甜的蟠桃,还可以带回家一筐。坐在父亲单位高楼阳台上,看对面露天剧场上演秦腔大戏,还可以吃到父亲从食堂捎回的一碗扯面。黄昏赶集归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吃香香的花生大麻花。爷爷给五毛钱,可以在乡镇上吃老外软绵绵、松软的大面包,混上一天不回家。这就是我关中平原上的童年乡愁!

十八岁离开家乡,来到小学奖状上魂牵梦绕的南京长江大桥。看苏南的秀气,听软耳细语,难以忘怀中山陵的伟岸,玄武湖的灵气,紫金山的神秘与玄奥,莫愁湖莲花的清净,总统府的典雅庄重⋯⋯那卫岗飘香的锅贴啊,好想吃十八岁生命里他乡的美食。还有夫子庙街道办主任家的咸水鸭,是可以让食堂缺肉年青小伙留恋一生的幸福美味。校园里八月的桂花香是提醒开学的节奏。在那个青春懵懂的日子里,天总是那么蓝,雨总是那么干净与轻柔,空气总是那么清新美好,汗流浃背的校园训练场,53号教室,东区教学楼⋯⋯大学时光里幸福的乡愁啊!

二十二岁年青的我,第一次在乌鲁木齐夜市上,看高高大大维吾尔族美女吃大块烤羊肉,我却一串也吃不惯那味。和田塔戈拉玛干沙漠呀,奇迹中的沙漠公路,是那么荒凉与笔长。那清冽的玉龙喀什河雪水,夏天也冰冷刺骨,民族大叔在河里沾软馕饼吃,半个西瓜可以泡馕吃!秋天314国道两旁哨兵似整齐排行的白杨林,在蓝天下叶子金黄的那么灿烂高远!不用去动物园,可以看乡村到处的骆驼,那么怪异与安详。塔里木河的胡杨林,诉说着三千年的沧海桑田,暗示着生命的顽强与不屈,也比照出人生命的脆弱与渺小,那楼兰姑娘也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段神话。野训回来,那维吾尔族大叔香喷喷的羊肉烤包子呀,香的战友们直流口水啦!那和田市一老乡家的肉夹馍呀,解除我多少思乡的苦楚与嘴馋啊!去莎车县半路上,东北老乡家那小鸡炖蘑菇,那民族拌面呀香而可口,那土豆白皮面的大盘鸡呀!留下我多少新疆和田、莎车、喀什的乡愁!

缺氧中白雪皑皑的昆仑山里,穿着棉袄伴着冰川雪山走过四季,砸冰化水,酱油拌饭,是大雪封山后高原官兵生存的艰辛。那62年曾经耸入云霄的战场、那生物学家眼中的生命禁区,那唐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斩妖除魔的取经路上,却留下我一段守防的青春经历。难忘那工地帐蓬内热腾腾的鸡肉抓饭,干锅巴,那一生中都难忘的高原生日聚餐。外面六月昆仑雪狂舞,屋里炭火融融的夜晚,挤坐一屋子的老乡,真正围着火炉吃西瓜,拉家常⋯⋯。那难忘的昆仑狼群,那烟抽一口头晕的空灵。酒喝多了,可以坐在一尺厚雪窝里拉手叙战友情,那么清凉与豪情!高原用高压锅蒸的白馍馍呀,用"工兵锹"夹上红辣椒,是那么香软可口,竟忘记了高原缺氧。坐看高原夜空繁星点点闪烁,静观流星一束束擦着天边掠过。那晚上寂静静的班公湖,月映湖中,波光粼粼,清冷凉爽,永远定格在脑海里!那桌子上一盘蒜苗绿呀,是高原官兵唯一绿色生命的陪伴!这是我高原艰苦岁月里的乡愁。

北疆的天山里,夜坐山顶听松涛,午休林间听鸟鸣。泉水叮咚的旁边,可以咕嘟嘟地煮羊娃子肉,可以吃到清香的野沙葱、野芹菜、野韮菜,再配上牧民家那草鸡蛋,是多么天然与生态。清晨山野松林中甜净的空气啊,让人心情是多么舒畅,带露的草地,薄雾袅袅,轻轻地散步,是那么美好与惬意!新疆牧场的生活,给我戎马生涯留下多少难以遗忘的乡愁!

人生多少欢乐与美好,可以让人忘却多少烦恼与忧愁,原来乡愁都留在梦一般的回忆里了,是用来怀念的,是用来缅怀的!风景与美味勾起多少异乡游子过往的亲情与友情,或许这就是我半生能记住的乡愁!常梦回故里的乡愁,是思念、是留恋、是老了要回去的根,是线牵着的情,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难以抑住跳动的心!在嘘唏感叹之余,岁月果真是如此匆匆⋯⋯


本文作者,木一土,70后。

你可能感兴趣的:(半生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