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时光若水

时间悄悄流走,总是无言;冬去春来,很快又到夏天。银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姑娘,也即将升入高三了。因为学业繁忙,她辞去了在便利店的兼职;她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地优秀。小猫咪Silver依旧在茁壮成长,给银带来了很多乐趣。

班主任自然也让同学们换过几次座位,银有过几个新同桌;最近一次座位调整后,银和子仪重新成为了同桌,子仪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在课间唱歌。

银和如雪、嘉森的关系一如既往很不错,她也有了几个新朋友。后来也有一两个男孩子试图追求银,银以学习紧张为由拒绝了。总之在学校的生活虽然很辛苦,但也是快乐的。

当然,银有时也会想起桑杰。银看到那些曾经排斥她的同学,就想起她和桑杰在课间聊天的情形。有桑杰陪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很少有人对她表现出明显的排斥。桑杰也曾经对她说:“谁让你不开心,我去找她们,你不要担心。”桑杰离开后,自己就要一个人面对很多事了。

银看到子仪的蓝色水杯,会想起桑杰也有一个同款杯子,桑杰在银面前也有脆弱的一面,有时会对银抱怨自己胃疼,银会在课间给他接一杯温水,让他缓解痛苦。现在银觉得桑杰一直是心事很重的人,这也是他有胃病的原因之一吧。不过,那时的银只觉得桑杰给她带来了许多快乐,而很少去了解他的心事。

银走到操场上,看到嘉森和小伙伴们练习投篮,会想起桑杰和嘉森一起打篮球的故事;当然,最近嘉森很少打篮球,毕竟功课很忙。银和如雪放学后走出校门路过水果摊,依然会看到桑杰喜欢吃的葡萄,桑杰曾经很耐心地给银介绍葡萄到底是什么东西;银也会想起她曾经和桑杰放学后同行,桑杰会给她讲一些搞笑的事。

总之,关于桑杰的这些记忆都停留在他患癌症之前,那时的生活单纯而美好;关于那之后的事情,银很少回忆起什么,也许她潜意识里不断在逃避着那些悲伤的记忆。

银也会想像着,如果有一天桑杰能重新回到她身边,她一定会和他说很多很多话,把这么长时间里没说的话全部说完。

银想像着,她会对他说:“桑杰,有一次嘉森对我说,你是个很温柔的人,总是为别人考虑呢——这样会不会很辛苦?”

桑杰会笑着回答:“确实有点辛苦,只不过性格是这样,也很难改变什么——不过,银,我喜欢为你考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一点都不辛苦。”

但无法回避的事实是,现在桑杰依然一个人躺在那个寒冷而孤独的地方,就像置身于厚厚的冰雪之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银每每想到这里,就努力说服自己赶快把这个现实问题忘掉。不如想想别的——对了,麦达教授昨天给她打电话,说抽空见一面——他有什么好消息吗?

银骑一辆共享单车去科大。去年她还不会骑自行车,嘉森载着她去医院看望桑杰,记得嘉森买了一束向日葵——后来发生了什么,银有点想不起来了,是的,她不断地逃避着那些悲伤的记忆。

等红灯的时间里,银想起别的事情,比如,麦达和嘉森的姐姐嘉岚。

一开始银提出把嘉岚介绍给麦达,他并不感兴趣;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麦达居然真的爱上了嘉岚。虽然麦达很少给自己讲他的恋情,但是银觉得,麦达和嘉岚在一起很幸福。

银来到科大。夏天的校园很美丽,平静的湖面上有几只可爱的小鸭子。

一开始麦达只是和她闲聊,他说道:“时间过得确实很快……一转眼你也快要上大学了。你想报考什么专业?”

“我不确定,只是对天体物理学比较感兴趣。”

“这个我了解不多。不过也好,我研究地球上的事情,你喜欢天上的事情。”

银似乎不太想和他谈这些,她直接地问:“教授,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呢?”

麦达犹豫一下,表情竟有些羞涩:“我最近打算向嘉森的姐姐求婚。”

“哇,恭喜恭喜!之前只知道你们在恋爱,没想到进展这么快。”银感到很吃惊,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嗯,多亏你的介绍,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所以我不想谈太久恋爱,我想早点和她结婚。”

听了这话,银调皮地白他一眼:“不谈恋爱就可以节约时间搞科研了,对不对?害,你真是——”

麦达没有辩解,而是打断了她:”好了,我想让你给我出出主意,求婚应该怎么说?如果她答应了,我后面需要做些什么?”

没想到他今天是要问这个。银忍不住大笑起来:“教授,我是单身狗,你问我这些,我怎么知道?”

“你会知道的,你很聪明,情商很高。”

“真的吗?不过,关于你的求婚,我要好好考虑下,才知道该说什么啊。”

“那你尽快考虑,想好了告诉我。”

不管怎么说,对于麦达这么快就要求婚的事情,银还是感觉很惊讶,同时也在想,不知道科学家的爱情和别人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她和麦达聊过许多话题,但她并不很了解他俩的恋爱故事,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向麦达发问了。

“教授,你们谈恋爱是怎样的呢?”

麦达很快看出了她的心思:“我们会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之类的,形式和别人差不多。嘉岚以前是文科生,所以我也很少和她讨论科学问题。如果说和别的情侣有什么不同的,可能是我比较忙,陪她的时间确实不多;我也不怎么懂浪漫,不过,我也在认真学啊。”

“哈哈哈哈,比如你会学着像别人一样,给女朋友送花吗?”

麦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之前很多时候,他忙于科研,竟然经常忽略银只是个18岁少女的事实。而今天听到她天真的提问,他意识到,银确实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呢。

银看到他的笑容,又想起一个问题。不过她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还有什么要问的?你随便问吧。”麦达看着她犹豫的表情,很坦诚地说着,似乎毫无顾虑。

既然他这样说,银就问:“小麦教授,你以前说过你第一次谈恋爱的事情,我还是有点好奇。”

银很快感到后悔,又补充一句:“如果你不想说,你就当我没有问吧。”

麦达不禁一怔,他实在没有想到银会突然提起这个。这个话题确实是他不愿意回忆的;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满足一下小女孩的好奇心也无妨。

他停顿几秒钟,也许是在考虑怎么开口,然后他故作轻松地回忆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看向湖对面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像你和嘉森一样,我也年轻过。那个时候我觉得,她很乖,很可爱……”

银觉得这个开场白有点幽默:“你现在也还是很年轻的。”不过同时她又在想,这个沉默高冷的工科教授,也曾经是一个年轻、飞扬的少年啊。

麦达不置可否,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我和她在一起,因为两个人都很年轻,只是打算以后结婚,并没有太多详细的计划。那时我没什么钱,我的家人们也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不能给我任何帮助,所以她觉得我不具备结婚的条件。就这样我们分手了。”

他一口气说完。不知什么原因,他说出这些话后,心里居然感觉一阵轻松。

麦达留给银的一贯印象,是潜心科研、很少关注世俗问题的。银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故事。她内心的负罪感更重了:“教授,真的对不起。”

“没有关系。”麦达居然还想继续谈下去,也许他也确实想倾诉一下,银无疑是最佳的倾听者:“我有时想起这些事,倒是也不怨恨她。这么多年里我没有再恋爱,这也与她无关,只不过是我太忙了,有时候我只想一辈子做实验、做研究,觉得单身也未必是一件坏事……银,谢谢你让我认识了嘉岚,她很包容我,她让我不至于孤独终老。”

看来自己还是帮了他一个忙。银轻松地微笑起来。

“对了,银,”麦达的目光从湖面转移到她的脸上,“……现在我慢慢觉得,你也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银在湖边停下脚步看着他。很久之前他说银是他的“错误”,时间还是可以慢慢改变一个人的。

“原来教授也会说这样的话啊。”银不禁感慨万千。

“只不过我并没有给你很多关心,未来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其实还好吧。我想,你更需要多陪陪嘉岚,她很爱你……”

“银,我明白,我会的。”

银转过头去看着他:“教授,其实你给予我的已经不少,真的。”

麦达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许,麦达心里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吧?不过,或许是因为沉静内敛的个性,他并没有这么做。


p.s. 最近几章都比较甜呀~已婚老阿姨昨天去过七夕啦,也祝大家幸福每一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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