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生死 都是小事

十年时间，很短，也很长。

十年前的一场地震，万家离散。

奶奶去世的时候，我没在身边。丧宴上，我站在台上，没有任何感觉。看着大人们杯盏交错，有些谈笑风生，而我，匆匆吃过饭，就去补课了，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我以为我很坚强，甚至坚强到有些冷酷，直到我穿上了新发的冬季校服兴冲冲的跑上楼梯心中想着跟奶奶炫耀一下时，猛然想起，再也没有机会了。

脚步突然放慢，心里莫名悲伤。

我开始吃鱼子，翻日历，对着窗外发呆。这些，是奶奶经常做的事情。

不知是为什么，奶奶莫名爱吃鱼子；但大多数时候，她都会把一整块的鱼子小心夹起，放在我的碗里。鱼很腥，鱼子更腥，我没有一次吃下过，满脸嫌弃拨到一边。鱼子多好吃啊，这孩子咋就不吃呢！每一次奶奶都会独自说到，话语里有着一丝难以言表的遗憾和失落。

突然喜欢上了月亮，喜欢在晚自习的课间跑到操场，躺在草地上望月亮。有的时候会很累，很烦躁，可看着不算圆也不算亮的月亮的时候，就会突然想起很远很远的事情，比如乡下的满院小鸡崽，比如园里的青李子，比如一只在身后呼唤我名字的奶奶，弓着腰，一步一蹒跚。

在汶川地震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那个时候很小啊，不懂得什么是生离死别，因为只要假期一过，所有想见的不想见的都会见到。直到五年级再也没有看见一个同学，我貌似明白了什么叫做分别。随着毕业，不论愿与不愿，交好的朋友几乎都已不在，有的转向更好的城市，有的回到了家里的中学，也有的只是在隔壁的班级，但联系确实少了很多。

小的时候，很是无奈，去哪里、见什么人是一件自己没办法左右的事情，而我们能做的，似乎只有妥协；现在，貌似也是如此。

时间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又快，又慢。越是想努力抓紧，就越是无能为力。而我，也在一点点变得懦弱，明明知道他就在那里，也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可是就是不敢打出那个电话，不敢和他讲一句，晚安。

渐渐发现，想要找回的人太多太多了，多想去一一找回，可有的是不敢，有的是不知，有的是不能。

一个人的日子，太久了，久到惧怕别人的靠近，久到已经无法感知孤独。骗自己说总之要别离，还不如不相知不相识；然后寄居在自己的世界，排斥着一切的善意靠近。

所以，我想，以后自私一点吧，想要留住的，就去找；想要得到的，就去追；想要保护的，就仅仅握在手里，护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