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了一个梦里的男人,一个虚无的几乎不存在的男人。
是的,我也知道那只是一场缥缈的梦境,梦里的男人更像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美丽烟火,可我还是不能自已地爱上了他,以至于即便醒来那么久,依然能够清晰记得他的音容与笑貌,大概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魂牵梦绕吧。
梦境初始,其实并没有这个男人的踪影,有的只是姐妹间玩闹时的欢声笑语,一群人像是身处于世外桃源般悠然自得,每个人都拥有天真烂漫的少女情怀,这种融洽的氛围使人更加轻松做自己。
玩闹间隙,我独自爬上高高的开满鲜花的围墙,想要采摘一朵素色的小花,却失足跌落到墙根的河流中,被嶙峋的小石子割破了双脚。
我想要呼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离我最近的河岸边坐着两个初中时期最好的朋友,我望向她们,眼里透出一丝无助,可是她们只是轻瞄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谈笑风生。
一次次的哀求,她们视若无睹,心里残存的希望被这寒凉的冷漠浇灭成一团灰烬,生出庞大的哀愁来,将我蛇食鲸吞。
我爬到河岸边,清洗自己脚底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很快就将小河清澈的水染成了骇人的红色,如同我的绝望般蔓延开来。
终于不再怀抱希望的我倔强地离开了那个看似美好的地方,双膝着地跪着前行了很远的路,然后昏厥在一片宁静而辽阔的湖边。
我以为自己会这样在梦里悄无声息地死去,然后被轮回到另一个不知所踪的地方,开始一段新旅程。可庆幸的是,我并没有因此而丧命。一个陌生男人救了我,并将我送回家。
房间里温暖的气息让我充满了安全感,嗓子开始能够发出声音,伤口也逐渐愈合,就在那一瞬间,仿佛重生一般忘却了所有曾经历的不美好。
我望向这个男人,感觉莫名的亲切。他不像是普通的亚洲男人,剑眉下一双坚定的眸子,既没有未经世事的懵懂,也没有饱经沧桑的颓唐,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目光,刚好撞进我心里来。
他高挺又稍显圆润的鼻子透着一股难以言状的魅力,微张的嘴好像有无数欲言又止的心事,一下子便使我想要去到他心底深处探寻些故事。
我听见他用低沉的声音对我说道:“好些了吗?”语音里有汉语的温润,也夹杂着一点异国的风情。
他告诉我,自己是意大利人,此次是来对一部分亚洲水禽做深入研究,鸳鸯、鹈鹕、白鹳、甚至秃鹫,都是可以让他侃侃而谈一整天的话题。
等我完全好起来时,他向我告辞。我送他至门口,给了一个送别拥抱,他紧实的肌肉轻轻地贴近我,仅是几秒钟淡淡的告别,却让我心里泛起一片海。
即便是在梦里,我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种酸楚,那是一种害怕被环境分离的焦虑与对认定的某个人的无限依恋。
他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变得越发模糊,我开始明白此次分别意味着什么。有些人,真的只是过客。
在他离开很久以后,我都一直坐在窗前发呆,晴雨交替,云卷云舒,昼夜更迭,大自然导演的一切风光在我看来都索然无味,我满心都是这个陌生男人轮廓分明的样子。
梦境里的时间,有时候可以静止很久,有时候又能沧海变桑田。我在长长短短的岁月里,开始对遇见他这件事的结果释怀,不管是巧合还是必然,过去的都已经过去。
然而在心里某个角落,他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任凭风雨也不褪色。我知道,有些回忆,只适合回忆。梦里的回忆,也算是上天给的一场珍贵的恩赐。
后来我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湖泊,却再没有见到过如他一般刚柔并济的男人,而他,也如从未出现一样,不留痕迹。
我爱上了一个梦里的男人,一个虚无的几乎不存在的男人。正是这个男人,让我有了想要变得更好的勇气,也算不辜负一场美好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