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粒子cc
图:网络
是夜,南方春天湿漉漉又清冷,梦中惊醒,发现枕头湿哒哒的一片。
我突然梦到了哆啦a梦,梦见它带着我回到过去,回到那一年有你的夏季,梦见你铅笔与本子摩擦的声音,我偷偷看见那几个字时,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你说,陈之,我喜欢你。
[1] 就我一个
酷暑炎炎烈日下,我握着羽毛球拍坐在操场旁的树荫下,听见班长在我身旁唧唧喳喳地嚷:“七班的人还来不来啦,现在都几点了?班赛还打不打啦!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哎哟我的天!”
我拿着球拍戳了戳她的屁股,笑着学她:“一分钟怨个三百遍你不累我都累了,哎哟我的天!”结果遭来她一记大白眼。
她反握住了我的球拍,指着我脑门跟怨妇似的一脸失望,说:“三十分钟啊,整整迟到三十分钟,怂,太怂了!证明我们这般强大,人吓傻了。”接着又摆出了一个奥特曼的怪异姿势。
五分钟后,操场后门终于有人影出现,在烈阳刺眼的情况下我只看得清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待人走近,班长身影一蹿,扛着球拍看着对面缓缓走来的人,一脸高傲:“你们班人呢?”
来人面带微笑,说:“就我一个。”
她们都说,那是七班那个颜值高打羽毛球又厉害的林亦,是你。
明眸皓齿,笑起来像夏日的向日葵一样好看。
一听说七班只派了一人出战班赛,班长如雷轰顶,不依不挠地缠着你问,当然没问出个所以然,你只是告诉她:“我一个人就够了。”
“喂喂喂你们班几个意思!想单挑就说,来这一出算什么!喂喂喂你给我站住……”同班同学拉住了暴跳如雷班长,而你却不以为然,从右肩拿下球拍,径直走向赛场,平静地说:“开始吧。”
“好,你说的!陈之,你上,干净利落!”
噗!我差点没被嘴里的水呛死,介于她用快要爆发的小宇宙燃烧着我,我只好硬着头皮,拿着球拍站在你对面。
我不得不承认,我从来都没有像这样紧张过,平时轻松过阵的心情全无,你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像盯着一只猎物,我握着球拍的手抖得不像话。
“三比零。”
“十三比零。”
“十五比零……比比比赛结束……”
三十分钟后,我瘫倒在地,终于结束了!终于……终于……终于以全盘输光的结局收场!
我坐在地上,看见你从容不迫地将球拍收起,转身时看着我还说了一句:“赛场忌讳过于紧张。”
丢人啊!
那一刻我眼泪唰唰便往下掉,对于从没输过比赛的我来讲,这是赤裸裸的屈辱!
[2] 小妹妹,还差得远呢
上一次比赛不明不白输掉比赛的场景,成了我人生中的一大阴影。人生低谷的那段时间班长没再说起这件事,纵使她再不甘,在我面前也绝口不提,但是她还是私下打听你。
复读的你,只差一分就上重本院校,他们说你是因为父母寄予厚望,为了有更好的事业条件所以选择了复读。我竖着耳朵听着她们谈论你如何帅气赢球如何帅气争得第一,我砸吧砸吧嘴不以为然。
屈辱啊屈辱,无论如何我也得赢你一场球,这是我当时的目标,于是我每天课余时间不分昼夜就练习,跟打了鸡血似的。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洗刷之前的屈辱!
月考成绩贴在公告栏,班长拖着我挤进成堆的人群里,指着在光荣榜里找到的最后一个名字,大声地叫着:“陈之陈之,年级第十耶!”
我没有成功挤进人肉团里奋战,听见班长销魂的声音时没有注意,被面前的人一挤,一踉跄便往后摔去,几乎是瞬间的事情,身后一双手迅速扶住了我的后背,虽然免去了与水泥地的亲吻,但还是结结实实地摔在你怀里,以一个奇怪的姿势。
周围一阵尖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倒成了他们的关注的焦点。
“陈之,你没事吧?”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意识到窘迫我迅速从你怀里爬起来,脱口而出就是:“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你怔了一下,随即又笑着指着光荣榜上最后一个名次下,陈之两个字写得很滑稽。后来我才发现,更滑稽的是,第一名竟然是你!
我们的距离有点远,这是事实!这无疑再一次打击了我。
“你跟着我干嘛?”空旷的大街上,你转过身来问我,“小心我把你卖了。”
“谁跟着你了,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没停下脚步,直到和你并肩,“小心我把你卖了。”
你突然笑了,有点得意地说:“嗯,那可是一大笔钱。”
我笑了,鄙视地说:“说得你好像很值钱一样。”
你说:“那必须。找我干嘛?表白?献爱?”
我停住了脚步,转身指着你的鼻子说:“呸!自恋死了,严肃点!我要跟你再比一次赛!”
你也停下脚步,淡定地看了我好久才吐出一句话:“小妹妹,还差得远呢!”说完转身就要走。
小妹妹你个猪头!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你的书包带,真的像个赌气的孩子,说:“你得答应我了才能走!不然我喊非礼!”
“谁非礼谁?”你好气又好笑。
最后你被我扯得不耐烦了,举起双手就投降:“好好好,姑奶奶我答应我答应。”
[3] 你是不是喜欢他
下课铃声敲响时,我火速地收拾好东西,跑往食堂饭卡一刷,拿到饭五分钟就搞定一盒饭,我暗自佩服自己,坚持了两个星期,除了上课时间,没日没夜的勤加练习,为的便是两个月后,全市的羽毛球友谊赛。
我有个很宏伟的目标,那就是在打倒你之后再去争冠,这样士气大涨的情况下我更会得心应手。班长在一旁嘲笑我这种白日梦式的理想时又给我夹了一个鸡腿,我感动得泪流满面的同时不断奋发图强。那谁不是说过吗?一个人要实现自己的梦想,最重要的是要具备两个条件:勇气和行动。
我怀着这种越发让我向上的动机,提着球拍冲出了食堂,却不料在门口撞上一堵肉墙,右脸生生的疼,看清对面的人时显得更疼。
张曳华,那个传说中与我闹别扭了一个月的男朋友,罪过,我差点忘记了有这个人的存在,不是不小心,而是当他一个月前携着不知哪里来的小美女说这是我朋友,手牵手的朋友时,那一层被统称为爱情的甜蜜关系被捅得面目全非,我当时并不觉得难过或是生气,我觉得丢脸丢到家了。我在没开口的情况下逃脱后发现自己真的蠢得无可救药地去相信手牵手的朋友关系不会比得过一年的感情基础,班长说你应该甩他一巴时我竟然笑了,因为解脱。
可是我们从未说分手,这种尴尬的关系捋不清。
“陈之,我有话跟你说。”他叫住我,拉住了我的手就往操场走,以前觉得很甜蜜的一个动作,如今难受得要命。
宿命这种东西,逃不开那就迎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想到了你。
他停住了脚步面对我说:“陈之,我们分手吧。”
偶买噶,我好气又好笑地想说,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可是我没有说出口。
我看着他继续说:“我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你最近是有多忙?一个月没有理我了,听说你最近跟一个男的走得很近?是我们班的复读生是吗?”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嘴里把“复读生”三个字咬得非常重,然后很淡定地翻开手机,两个未接电话赫然在眼前,一个是他,一个你。
你?哦,大概是约我打球吧,这是第一次。
他继续说:“他给你打电话了是吗?喂你笑什么有没有听我讲话!陈之,我很认真。”
我停止了嘴角笑,静静地看着他认真的眼神。
“你知道吗,这一个月我都在想我们的事,我只是觉得我们需要彼此静静,可结果呢?换来你的冷漠,陈之,这不是我想要的爱情,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可以是你变了,你是喜欢那个复读生吗?你跟我说就好了,不要这样折磨我……”
我喜欢林亦?这人真是……
“对对对,我喜欢他可以了没!”我无奈地推了推眼镜,问他:“那个小美女,你朋友呢?”
“你……她只是我朋友而已。”他说。
“哦,朋友而已,朋友可以手拉手吗?”我激动地吼了一句,委屈模式开始启动。
“你听我说……”他拉着我的手哀求着。
“放开。”
胃开始隐隐作痛,大概是坚持了两个星期速战速决饭菜的关系,我右手捂着肚子左手甩开他的手,说:“我不想听了。”
他没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用无比冷淡的语气说:“好吧,那我们就这样吧。”
我瞪着他。末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开,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鬼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想到了你,委屈便一涌而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想要把所有的难过随着眼泪的洗刷而去。
我蹲在操场中央,看见一双耐克板鞋出现在我的视线,我抬头,从刺眼的阳光下分辨出你清秀的脸。
一瞬间我竟然哭得更凶,胃也疼得更厉害了。
“喂,陈之,你在干嘛?”你说着,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我,看见我双眼通红时表情愕然了。
“我……我我失恋……不是……呜呜……我胃疼……不是……我看见你真好……”
最后一句说出来时我自己都害臊了,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
“谁敢欺负你这种没有半点女生基因的人?”你掏出纸巾给我擦眼泪擦鼻涕,我闻到绿茶味的香氛,如同清新的你清新的爱情。
“吃了什么胃疼?猪食?”你问。
“那个混蛋……”
“胃疼干嘛不找药吃?当超人吗?”
“他竟然说我喜……怎么可能嘛……”
“你傻了吗陈之,哦,你这种女化男竟然也有人要,猪上树了吗?”
“喂林亦你够了!”
停不下来了,我抽搭着说:“明明是他自己先背叛我的还说我喜欢你……”
“哦,喜欢我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说,“喜欢你才奇怪。”
“你你你……”我在语无伦次中哭得更凶了,酸着鼻子指着你碎碎念:“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你扶着额,一脸无语。
“本来就丑,越哭越丑。”你手上的纸巾已经没了,可我的鼻涕却没有停的意思,实在受不了的我注意你手上不明的捏成一团的纸,拉过来就是一顿猛擦,连你都来不及反应。
“陈之,你神经病!”
“我胃不痛了,谢谢你的纸巾。”
我不搭边地回答你,却读懂了你眼神里的那一种叫做同情的东西,和一些看不清的神秘的那些东西。
[4] 你的情书
终于撑到了友谊赛的到来,我信心满满的来到候赛场地,为了这天我这两个月疯狂练习,连班长这种像男人的女人都讨厌起我手臂上的肌肉了,她说有一天我要是变成肌肉女她就再也不理我了。
候赛场里吵杂得一塌糊涂,周围说话的声音重叠在了一块,但是唯一听得清楚的是身后两个女生的谈话,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名字。
一个女生说:“喏,佳芋,给你,这是林亦给你的信。”
另一个女生说:“什么?这上面一坨是什么东西?”
“哦,在家里放久了有点脏,上次在班里他叫了你好久你都没应他,结果我就自作主张帮你接过来了,落在我家一个多月了,我差点给忘了,抱歉啊。”
“哦。没事。”
我听到了什么,林亦,你,给女生写情书了,在这个书信纵横的年代。
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失落?而且好难过。
比赛如火进行,没有辜负这么多天的练习和班长这么多天鸡腿的滋润,我顺利的过了选拔赛,进入了初赛,在争夺进入十强的赛场上,我终于遇到了你,训练了无数遍的应变我还是紧张得双脚双手都在发抖,你对我做了一个滑稽的加油手势,我差点没掉下巴。
比赛开始,开场接了几个球的我便开始疲惫,完全不再状态,来回几个回合,结果,我还是输给了你。
班长说,林亦就是你的克星。
我不明白,她拍了一下我的头,笑道:“被你蠢哭,蠢得萌萌哒。”
下了场我蹲在伞下喝水,你走过来,问我:“为什么心不在焉的?其实你可以赢我的。”
我沉默了,我说不出口,是因为你。
你说你也输了。
我抬起头,满脸惊讶,跳起来激动地问你:“怎么可能?林亦你骗人的吧!”
你揉了揉鼻梁,笑道:“为什么不可能?失手了,况且没有你这个手下败将在就不好玩了。”
我心一咯噔,脸皮通红,耳根发热。
“谁是你手下败将!要不要再来比一次,嘿!我还就不信了……”
我指着你的鼻子,高傲又有点别扭地瞪着你,道:“我们复活赛见,我就不信了,我今天只是状态不好,你等着。”
你哈哈笑道:“好,我等着。”
[5] 你看着信,不言语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高考只剩三个月,班上气氛紧张兮兮,每个人都在未来谋划,但是不乏有一些无所事事的人。
班长走到我跟前,合上了我桌上的小说集,说:“离高考还有三个月,还看言情小说,没收。”
我拉长了脸灰溜溜地跑去隔壁班,想以以借复习资料为由,跑去你们班,站在门口时却看见漂亮的背影挡住了你。
是上次那个叫欧佳芋的女生,哦,你送情书的那个女生。
我站在走廊就要到达你班门口,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直到那个叫佳芋的女生冲在我面前,先我一步,走到你面前,拿着那封信送在你面前,说:“还你,我不要。”
她不要!
我往前几步,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愣愣地盯着那封信,直觉让我想起了,那就是那天我从你手中夺过来擦鼻涕的纸,上面淡黄色已经晕开的痕迹明显不过是我的鼻涕。意识过来,我低着头恨不得埋进土里。
你看着信,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她动手。
嘶——嘶——嘶——
纸张破碎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接着,我看见纸屑从你头上飞下来,散落一地。而你,依旧面无表情。
我不敢走近,傻傻地杵在那里,我想,你一定很伤心。
后来,整个学校便传遍,最帅复读生告白被拒绝情书被撕的八卦新闻,让那些男生暗自窃喜,让那些小鹿乱撞的小女生燃起了新的希望之火。
我的惊讶到了极致,你长得那么好看,家世又好,为什么会被拒绝?可是我又暗自窃喜,你们没有在一起。
[6] 隔着遥远的距离
市友谊赛更新新消息,由于大部分参赛者都是高三级应届考生,所以比赛将往后推三个月,这让即将高考的同学们庆幸。
球场上,见到你时,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尴尬起来,我不敢再看你的眼睛,不敢再喊你的名字,她们说,这是爱情的征兆。
你喊我:“陈之,打球!”
我扭头故意将视线从你脸上移到别处,心不在焉的胡乱接球,直到你一球砸在我头顶我才回过神来,看你一脸严肃地说:“你是不是病了陈之,还是忘记吃药了,心都飞到外太空了。”
“你才病了!”我扔下球拍,气急败坏扭头就要走,下一秒就听见你说:“喂,下周有个小比赛去不去?我包餐行了。”
“去。”必须去,为什么不去,多好的独处时间。
外校的双打比赛,意料之内地赢了比赛,获得了两张最新电影票和肯德基的优惠券,果然福利好。
被你骂成乡巴佬的我其实是真的第一次看电影,耳朵被音响炸得一塌糊涂被轻音乐催眠得靠在椅子上睡了一大半电影时间,口水掉了一肩膀,但是吃肯德基时却大快朵颐。
吃必胜客时你意外的遇到了很多老友,男男女女都有,畅谈着生活琐事学习近况,从哈佛聊到复旦,从米兰·昆德拉聊到莫言,我坐在旁边木然地咬着吸管玩着手机,大气都没出,因为一句也我听不懂。
“最近那只股又跌了,我妈得心疼死,你说,你最近看中哪支?”你同学问。
你啜了一口咖啡,说:“最近没研究了,快高考了,得复习。”
你同学啧了一声,说:“你还怕毛线,去年要不是出现意外也不至于失手,今年稳妥。”
“意外?什么意外?”我疑惑地抬起头。
“是啊,小车祸……哎,你女朋友?”
“不是。”
“不是。”几乎异口同声。
“哦……”你同学笑意很浓,眼里写满不信。
一天下来,夜幕降临。
“考A市吗?还是国外,我看你老母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同学说。
和你同学告别之后,我厚脸皮的坚持下,我在你的护送下安全到家,走之前你问我要考那个学校。
我摇摇头,一点头绪都没有,我的成绩最多只能报个普通的本科学校,而你不同。
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说和我报考同一个学校,那么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哪怕倾尽所有心血都在所不辞。
做太多假设的人,往往都没什么把握。
可你只是说,你总得有个目标吧?
“那好,我想和你报考同一个学校,我得跟你继续比赛,我就不信我赢不过你了,林亦你给我等着,哈哈,有志者事竟成!赢了你就是我的目标!”我指着你的鼻子,大声地喊。
你笑咪咪地看着我,嗔道:“同学,能有点远大抱负吗?”
“不能!”
“那你呢?你的抱负呢?”我问你。
你说:“这是秘密。”然后矫情地把食指放在唇边。
“我可不管。”
“你都不知道我要报考哪个学校,就要赢我?”
“那你倒是说啊。”
“我跟你不一样。”你轻声说,“我被寄予太多厚望。”
“我不也是?”
“那不一样,陈之。”
看见你背影离去时,我突然觉得好难过,昏暗的路灯生生的横在我和你中间,我们之间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我想踏进你一步,却发现自己有点自不量力。
你的秘密,我好像不是适合分享的人,那适合的人是谁呢?
模拟考成绩出来时,我看着光荣榜上,依然是你在头,我在尾,是不是,现实生活中,你和我的距离也这么远,远到连我奋力追赶都无法靠近一点点,就像我喜欢你,你却喜欢着那个欧佳芋。
[7] 陈之,我喜欢你
距离高考一个月,那天下了体育课,班长笑得春光灿烂,得意扬扬看着我有些许暧昧,我不耐地推开她的脸,嫌弃道:“你干嘛笑得那么春?影响我做试题。”
她掰开我的手,像中了彩票一样笑得特别猥琐:“你的春天来了。”
我白了她一眼,说:“你才春天来了。”
“不信你看。”说完她提给我一张小纸条,三角形的,像是从作业本的一角撕下来的,而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
“陈之,我喜欢你。”
“谁?”我问她。
“你猜。”
“猜中给我钱,真是。”
“那个是我从……哎来了,等会再跟你说。”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师叫走。
就在她转身时我将纸条揉成一纸团,以完美的弧度落在了垃圾桶里,安静地躺着,然后继续做我的试题,我的追逐。
那个人,只能是你,不能是别人,我得努力追赶你的脚步,才显得我们之间不那么遥远。
十分钟后,她又回来了,神秘兮兮地凑在我耳边,轻声地说:“林亦的春天也来了。”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问:“谁?”
难道是欧佳芋接受了你?不会吧!
慢慢地我开始醒悟过来,从班长火光四射暧昧分明的眼神中我突然明白过来。
轰!脑子如同被扔了一个糖衣炮弹,甜又涩地蔓延开来。
是你!怎么可能呢?
我的第一反映就是翻垃圾桶,在同班同学一连串的奇异眼光下,我终于找到了它,那个被揉成小小团的纸条,翻开来,认真看起。
班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个是我从林亦的作业本上偷偷撕下来的,你不觉得字迹熟悉吗?”
那笔迹,是你的。
当我知道那是出自你时,我心里就放起了烟花,五彩斑斓,美妙得不像话。
[8]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消化了几天没有理解透的事情,我实在想不通了。握着那张纸,我第n次偷偷跟在你身后不远处,想寻一个答案却又不敢靠近,好吧,陈之在感情方面其实也是比不上你的。
“喂,你到底想跟我跟多久?怎么,做亏心事了?”你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
我不自然地别过已经烫成什么样的脸,故作自然地说:“没什么啊。”心里如同打鼓一样平息不下来,生怕你发现了什么。
“脸红什么劲?”你走过来。
“谁脸红……”
话音未落就听见公路对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臭小子,谁让你靠近她朋友的!啊!臭小子……”
是那个和欧佳芋一起的暴躁男生。而欧佳芋站在一旁惊恐地捂着嘴巴,不敢靠近。而那个脆弱的男生嘴角渗着血,却依旧面不改色。
你见了便冲上去,一把推开那个暴躁男,还没扶起受伤的男生就和他扭打在了一块。我慌乱地扶起地上的男生准备上去劝架时却被他护开在身后,他擦一下嘴角,喊你:“林亦,你别管,放开他吧。”
你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一把松开他的衣领,可是暴躁男不是个好惹的人,你们又扭打在一块,他跑上去,三人又扭打在一块。
“林亦,你快放手!”我扯着嗓子喊你,嘴唇却在发抖。
推开欧佳芋制止我上前的手,我飞奔上前,死命地抓着暴躁男的手,一口就往他小臂地咬下去,可能是他借着这生痛而来力气,不经意地重重推了你一把,我看见你的身体往后倒去,我的第一反映就是去拉你,不顾你身后那是三四米深的大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抓到你的手。
而我始终想得天真,我瘦小的身躯哪能拖住你的人高马大,我只是抓住了你的手,陪着你往下坠去。
在那一刻我看见了你瞪大的眼睛里出现的万念俱灰,看见上面暴躁男的恐慌,那个受伤男生和欧佳芋的惊慌失措与不可置信。疼痛感从四处传来,在失去意识之前,我看见了紧紧抱住我身体的你和世界成了一片鲜红。
其实我只是想和你看看日落,可是日落却太鲜红。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个男生,是那封沾满我鼻涕的信的主人,他说,他没有署名,他的怯弱让你淌了这浑水,他很难过害了你。
我知道,那时候义气的你,肯定不会怪他的。
而我会怪你,为什么不亲手将那张纸交给我,说你喜欢我。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从输了的那一场球赛开始。
[9] 我在这里,时光未走,而你在哪里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我和你坐在沙滩上,你说你考到了A大,可是你父母希望你去国外深造,你说你很舍不得我这个大头虾,可是你不得不去,你说这样吧,等我回来咱们再打一场球赛吧,那时候一定要见证你的实力。
你说,陈之,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能够和你一起,因为我没有能力给予,我希望下次见到你时,能够理直气壮地给你幸福,你愿意等我吗?
我说,我愿意,一百个愿意!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照在我左手打着的石膏上,风吹起窗帘拂过我的脸,我突然想起你的微笑,那就像一阵微风,将春天的花香吹往平静的湖面,掀起一丝波澜,连鱼儿也跟着起伏。
他们说,你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你去哪里。
他们说若不是因为你,我差点去见阎王爷了,只不过走运,只是摔断了一只手,医生说,或许我再也打不了羽毛球了,林亦,那我拿什么去跟你比赛?拿什么和你相约?
我很难过,他们说你离开前,你说回来要和陈之一起去看夕阳,一起去打球赛。
我还没告诉你,我多喜欢你啊。
你离开没有给我留下只字片语,我们就这样,从此没有联系,甚至来不及感伤,连我追探究竟都无从说起。那几天我每夜都把脸埋在被窝里,轻轻地哭泣,到底是因为失去了你。
那张已经变得褶皱发黄的小纸张,可能就是证明你存在过的唯一痕迹,夹在书本里,装满了回忆,字体如辉煌的小颗粒,落在了时光的沙漏里。
CD机里播着循环单曲,那是你喜欢的那个明星的演唱会上,她唱的青春与爱情:
时光如琥珀
泪一滴滴被反锁
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
回忆如困兽
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闪过的念头 潺潺地溜走
……
我在这里,时光未走,而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