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五四三):就是这样吧

电梯上。梯厢里有五个人,先我进去的有一位老人和一位小女孩,一位男孩;后我进来的有一位男子。男孩站在里面的一个角落,老人站在里面靠近另一个角落。小女孩站在操作面板附近,我进去的时候站在她的对面,男子进来站在老人的前面。小女孩在我进入的同时,移动到老人的身边,我移到她空出的地方。

她再移到我空出的地方。看向她,她背了幼儿园的双肩包,穿着红或者粉红或者绯红的衣服。她的头顶有些扎头发的小玩意。她暂时是勾着头的,在我这么打量她的时候。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在两个人的目光交叉时,我朝她稍稍地挤眉弄眼以示友好。她看着,将左手的肘曲起,将手掌竖起,轻轻挥动。

这是在跟我打招呼吧,她?我也将右手的肘曲起,将手掌竖起,轻轻挥动,算是轻轻地说出:你好。很快,她就下了。在走出梯厢的时候,老人在后面说:再见。她边走,边举起右手轻轻挥动,头朝着前面地说出:再见。这,就算是在与还留在里面的我们再见。那男子还在打电话,跟在一老一小两个后面出去。

看来,她们可能是一家三代人。男孩在梯门关起后,跟我说话:刚才那个叔叔,打电话的声音。我看向他:你是说他的声音太大,在电梯里太吵?他点点头说:是。这个男孩,很面熟的。想起来:他就是上次我在夜里遇到的那个骑自行车的吧?不对,他应该是那个我在电梯里问他是不是某天晚上很晚在骑车的。

下午。见到两个人面对面,在小声嘀咕着什么。随意地问下,得悉她们说到了某人递了辞职信。没有在意这事,走开了。过了许久吧,走在雨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个某人。上次见他,是在等电梯的时候,他带着笑,喊了一声算是打招呼。那才是没几天的事情吧,看上去他满面春风,想来他预先有了想法。

想起那笑脸,有了双重感受:原本不怎么熟的,这会觉到了些许遗憾,以后怕是没了消息;原本不怎么熟的,若不是这次他被那两个提及,自己这时根本不会想到他的。就是这样吧:在连绵的过程当中,被忽略的会有很多;在某个边界明显的地方,被记起的会有很多。日后不会留下什么印记,除了那张笑脸。

中午。开始吃饭的时候,你问了一句:哪天冬至?我站起身来,去看看挂在墙上的日历。看到了,就是明天。返过来坐下,心生了一念。冬至,是早上站在栅栏墙外面,听到的这次的主题演讲的内容。站在台上的那四位演讲者,最后说出的是:祝老师和同学们,冬至快乐,新年快乐。在中间有提到冬至下雨。

会怎样怎样。那个怎样怎样,我根本没有听清楚。那时候,我关心的是:在下雨了,就要下更大一些了,操场上面的队伍,等下会怎么收场?会不会出现一些混乱?雨是在他们的演讲中,逐渐变得大了一些的。眼前的小同学,已经有一些将双手护在头顶上。讲台下还有一群同学,似在等候接下来的什么项目。

主持人走到了台上,透过话筒宣布,本周的升旗仪式到此结束,请某某中队的同学提前准备好第十七周的升期仪式。进行曲播放起来,操场上的人们,依次退场。事先当然不会想象到这一幕,这一幕显现的时候觉到恰好。雨变得越来越大了,操场上的队伍在雨变大当中有序地走回到楼里去,天时地利人和。

最早,或者说第一滴雨,是你说出来的。那时,我们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你说有雨滴到了你头上,我说不会吧?我的光头都没有感觉到、你满是头发的倒感觉到啦?也许是,头顶上刚好有一只鸟在撒尿。你说才不会呢。我修订一下:鸟撒尿,你恐怕感觉不到,应该时像我上次遇到的那样,有鸟屎落到你头上吧。

你的头上,并没有鸟屎。等到我站在栅栏墙外面的时候,我已经感受到了有零星的雨滴落下。我有些怀疑你们会不会取消本次升旗仪式,在进行曲刚刚响起的时候。在一队又一队走到操场上的指定位置时,我有见到你们校长伸出手来,用手心或者手背感测着雨滴。还好,雨那时很小,升旗仪式得以照常进行。

国歌奏响的时候,我见到眼前的很多小孩在唱着国歌,我看到有个年轻的班主任直立着面前冉冉升起的国旗,她也在唱着。我有些想捕获这个画面的,地面上的她,和旗杆上的红旗,但没有付诸行动。我见到眼前的一位小同学,在学着你们将右手举到头顶上。我见到另一位小同学,在学台上的姐姐打着节拍。

下午。见到一则分享,是在舞台上,有一群大孩子在演奏打鼓。分享的是一位妈妈,她说她儿子在上面。问她:“正前中的这个?”“是。”“不错。挺意外的,只听你讲他画画,我还以为背景画面是他设计的。”“是不是小伙子,转眼就要毕业啦?”“他先是喜欢上音乐的,去年疫情,也爱上画画了,都是相通的。”“是,毕业演出。”“恭喜恭喜,留存一下。”“谢谢。”

和她对完话,我才想到自己真是糊涂蛋。她之前讲给我听她儿子的故事里面,前面先讲到了他学什么乐器的,后面才讲到他回老家也画画的。为啥刚才,在她说出之前,自己完全忘记了他有玩音乐呢?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自己的(或者别人的)记忆,总不是那么可靠的,那里面有一些真有一些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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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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