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那年,我“相亲”

17岁那年,我“相亲”


文Ⅱ司马喆


光阴荏苒,岁月无痕。

当年的青丝已经变成白发,回眸走过的足迹或深或浅,许多往事总萦绕于心怀难以忘却,思绪汇于笔端,记录下过往的点点滴滴。

我的家乡位于黄河北沿的一个小村。昔日,这里交通闭塞,经济落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还非常贫穷,村民主要以地瓜干为主食,条件好的才能吃上玉米窝头。村里的姑娘都想远远地嫁出去,离开这个穷地方,而外边的姑娘不愿嫁到这里吃苦受罪。由此产生了很多单身男人,成了有名的光棍村。俺娘怕俺到了岁数娶不上媳妇,在俺十七岁上就托媒人(父亲的好朋友)给俺张罗一门亲事。

听媒人说,女方是他好朋友的媳妇家的亲侄女,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长俺三岁,小学五年级毕业,成绩差不认识字,由于她父亲想要一个儿子,结果一下子有了姊妹六个,她是家中老二。她家住在我们邻村的西头,出村200米,便是滔滔不绝的黄河,穷蛮和落后是那个时代和地域的特征,固此她家庭也不是富裕的。

一个春日的下午,风和日丽,暖暖的春风吹在身上甚是惬意。我和媒人(男汉子,我父亲的好朋友)骑车走在凹凸不平的沙石和砖楂路上,心情和这路一样忐忑。虽然娘在家千叮咛,万嘱咐,什么事自己拿主意,但对当时只有十七岁还在就读高二的我来说还很懵懂,见了未来的泰山怎么说话?陪伴自己终生的那个人是胖还是瘦,是白还是黑?这都是一个未知数,一路上只是默默跟着媒人前行,无心观看路边的杨柳和绽开的野花,就像是一头上市骡子和马,叫买主挑选一样。

经过半个小时的骑行,终于来到女方的村庄。这是一个有千把人口的村,女方的家就位于村子最西头路北。进了门(用土坯和玉米秸秆打的栅栏围墙,青砖垒了个门柱,用木棍子绑札一个四边形,中间一根长横木,一头固定木柱上,一头用铁丝圈扣挂在半截树枝丫上,这就是小宅(寨)门了。见外面有人来了,女方的父母把我们迎进屋里。媒人作了介绍后,俺忙称呼“奶”“大”“娘”“叔”“婶”“嫂”的喊了一遍,当然对方少不了问问家里几口人,俺今年多大了,上了几年学这一套。

说了一会儿话,进来一个十九、二岁的姑娘来给倒水,我拿眼一瞧,高条个,大眼睛、白净子,一个花格上衣紧裹着青春的躯体。我心里想这个人长得还行!但媒人说这个姑娘是给我介绍那个人的姐姐一一竹篮子打水,空欢喜一场。

当时我心里很纳闷,为什么她妹妹和我年龄相仿,不介绍她而介绍比我大四岁的她姐呢?

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媒人安排俺该和给俺介绍的姑娘单独说会儿话了,于是他们都走出里屋。

一会儿,门帘一挑(那时农村全是布门帘)进来一个黑脸瘦神段的姑娘,要不是煤油灯微弱的光亮,真不知道进来一个人。她身着深色的衣服愈显的男子汉气,听说她很能干活,庄稼地里耕三耙四什么活都能拿起手,最佩服的是她一样与男劳力一起打夯(就是用木人,三个人打土墙),如果命运安排我们组成家庭,在农村肯定能过上好日子。但我对她心里真掀不起风波澜,没说一句话她就自己跑出了里屋。

我对媒人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他说人家已经抱柴火烧火了(那时媒人都图口吃),吃了饭再走吧!

女方父母也再三挽留,出于无奈我在女方家里勉强吃了一个馍馍(这在当时可是过年才能吃上的饭,而且还有肉菜),但我实在是食之无味。

临走我把俺娘给我的二十元见面礼钱交给媒人,叫他交给女方(心想相不中咱哪能白吃人家的饭啊!权当饭费吧!)回到家,娘问俺相中哩不?我说没相中。娘说没相中你怎么给人家见面礼钱呢?我说:“人家非叫吃饭回来,咱不能白吃人家饭啊!”娘着急地说:“你说得轻巧,二十元钱能办多少事啊!这还是在村东头借的哩,就这么定下吧!”

过了一些日子,双方父母互换红贴,在书匣子里写上家庭主人姓名,这门亲事就算定了下来。又过了些日子,就去县城买衣服,俺这边是二姐跟着去的,女方那是她姑还是嫂子、婶子两三个人陪着去的。那时名义叫买衣服,其实就是买布料,商店里根本没有成衣,全是各种布料买回去叫裁缝量好给做。在买布时,女方可能看出我对这门亲事不大同意,买布料专挑贵的买,花了俺一百多元呢,那可是能籴两口袋棒子(玉米)的钱啊!而且全是东借西凑的钱。

中午吃饭是在第一服务楼国营饭店,因为那时整个武陟县城就三处饭店,第一、第二和回民饭店。到饭店吃饭的人特别多,为了抢到包子把我崭新的蓝涤卡上衣扣子都挤掉一颗。吃完饭后,按照当地当时的习俗又给女方每人买了一个黑色小手提包,也不知道啥意思,都是空着兜拿回家去。在这半天中不知是羞于开口怎的,我和那个姑娘始终没说一句话,直到到了分手的路上,她和她亲戚回了她家,我和我姐回了我家。

就这样,这种关系算是定了下来。那时我还在高中上学。大约保持了两三年的来来往往,每一年走寒暑两次亲戚,期间,我还去为她家收拉过两次麦子和到韩董庄卖过一次棉花,无奈也没办法,从未说过什么话。曾多次给父母说想解除这种关系,但父母老是心疼那两口袋棒子(玉米)的彩礼钱,劝我凑活着。我也考虑当时经济条件,男方提出解除关系,不论花多少钱,女方是不退还的,这在当地是一种传统了,叫什么青春损失费。高考结束后,我因2.5分之差没有被大学录取,便跟着大姨母到三表姐家办的印刷厂当了一名铸字机修工。也许他们看看我没什么出路了,可能绝望了吧,便让媒人从中说和,解除了这种尴尬的关系!

岁月悠悠,浪花朵朵,谁和谁从不识到走上红地毯,再私守相伴到白头,这都是一种无法更改的缘!


司马喆,男,河南省武陟 县人。焦作市作协会员,现居新乡,痴爱文学,发表作品数百万字,多次 在全国征文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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