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来时路

终于还是决定出来走走,孩子叫嚷着让我带她去山上,也有些时日了,趁着今天阳光还算温柔,就出去溜溜娃。


我们驱车前行,很快我们就被南检查站的管理人员叫停了,原想继续深入,但怎奈前方修路,只好作罢。找了一个能容四轮车的小空地,把车安顿好,我和孩子就下车了,突然发现,喜欢登山的人还不少,初春乍暖还寒时候,却无法阻挡出门放风的热情。一丛丛骆驼刺,倔强的生长在戈壁荒野上,明晃晃的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无名小卒们——野草遍布山体,匍匐生长,有的一片一片,有的孤独平躺,终是为灰灰的戈壁滩增添了些许绿意,也不枉生命费力挣扎一番。

正在静静欣赏这山间美景,突然被孩子的一声“妈妈”唤醒,孩子兴奋的叫着,撅着小屁股,顺着山就要往上爬,我赶紧跟上,生怕孩子脚底一滑,弄个“驴打滚”,那我这老母亲岂不愧疚。我追上孩子,紧紧的贴在她的身后。孩子说

“妈妈,我们爬到哪里?”

“妈妈跟着你,不过我们先定个小目标吧”

“好啊,呃……就前面那块大石头吧,我们爬到那里注意一下”

“好的,听你的,不过决定了,一会可不能偷懒哦”

“嗯,我们比赛”

于是我就跟着孩子,一路上让她仔细观察,下脚稳当,避开刺多的植物,万一要俯身抓握,别抓一把刺,会哭鼻子,并且一路告诉孩子“妈妈就在身后”。孩子按照我的指导,我们很快到达了第一个目标地。

我刚坐下准备歇息,孩子突然叫到“妈妈,快看,小壁虎”,这小家伙,似乎听出了孩子的兴奋,想要逃离,孩子立刻站起来,想要去追,还别说,这么一个灰褐色的小东西,一看人要靠近,马上一动不动,壁虎一动不动,孩子也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怕惊扰对方,两个小家伙就这样足足僵持了半分钟,孩子终是耐不住性子,呼着我“妈妈,抓住它,抓住它”我无奈的瞪着眼睛问孩子“壁虎在哪?”孩子一只手使劲的扳着我的下巴,另一只手可劲的指着草地上,我努力的看,好家伙,这隐藏的功夫了得啊,不过终于还是辨认出来了,三角形的脑袋上盯着一双鼓囊囊的眼睛,这家伙的身材可说不上好看,因为它的脖子处比较细,但是肚子却鼓胀着,像吞了两块大石头,一动不动的紧贴地面,尾巴将近身体的二分之一,从粗到细,要说这周身线条最好的部分,当属这尾巴了。此刻我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我也不太敢去抓这个家伙,突然孩子说“妈妈,别动,你先拍照,我们拿下去考考爸爸的眼力”我如获大赦般欢喜,想着不用为闺女去抓捕这只小灰灰,于是迅速拿起手机各种拍,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拍了好多张,快乐的停不下来,突然孩子叫到“妈妈,它跑了”我也跟着失落的说“真的不见了”不过看着失落的孩子,我安慰道:“小壁虎玩累了,该回家了,如果我们把它带走了,它的妈妈会伤心”孩子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妈妈找不见我,也会难过”,我看着孩子,很认真的点头。


一阵风吹过,舒服极了,我问“下一个目标往哪里?”孩子抬头扫视了一下,指着山上的一个红点说,“妈妈,快看,我们去那里吧,看看那个红色的是不是外来生物?”我被这个“外来生物”逗乐了,但是一探红色物体的欲望也被勾起,于是和孩子就朝着红色物体前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孩子告诉我“妈妈,是个红色的塑料袋”声音里居然没有失落,反倒是我,因为不是“外来生物”而觉得有些遗憾,不过孩子却安慰我说“虽然不是生物,但是我们也看清楚了”突然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遍布全身,我把塑料袋从草丛中取出来,然后装到口袋里,决定把它带走,孩子也很赞同。

终于我们到达了山顶,有块比较平坦的地方,突然一阵风,吹掉了我的帽子,孩子急忙去追,我警觉的立刻叫住了她,然后站起身,抱住了孩子,低头一看“天啊,这么高,这么抖,刚才真要是掉下去……”我不敢再想,紧紧抱着孩子,告诉她一定要小心。

我们站在山顶,虽然天空离我们还是很远,但是山下的人离我们也很远,山体倾斜而下,散乱的石头像是被泼在山上一样的,一个二个直愣愣的躺着,有的是圆形,有的却棱角分明,有刺破苍穹的尖刃,骆驼刺沿着山体并不均匀的分布着,虽然是一路向上长,但从上往下看,却有一种无法抵达的无奈之感。山顶上只有我和孩子,我心里有点慌,刚才只顾着往上爬,却忘了如何下,更何况还带这个孩子。爸爸在山脚下喊着,让我们快些下去,山顶上风大,别着凉。

我正想着,孩子已经开始迈步下山了,我再一次叫住她,然后走到她的前面,告诉她下山时一定要看好路,不要踩太光滑的地方,而且一定要把脚横着放,不能脚尖朝下,身体始终往后压,感觉不稳当的时候,要一屁股坐下去,我在孩子前面示范,走一步,教一步,走在孩子前面,一走八回头,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不再那么陡峭了,孩子也越走越稳当了,风小了,花儿也多了,都像在热烈欢迎我们下山。我把孩子拥入怀中,亲吻她的额头,告诉她,“你是个勇敢的孩子!”


山体一路向上,说不上垂直,但也足够倾斜,一条山脊,硬朗朗的把山体一分为二,倔强而直率,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着孩子一步一步走下来的,我知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上去再下来,我想我是绝不会带着孩子再来第二次。

我坐在山脚,回看走过的路,突然觉得很感动,这一路爬山,与人生有许多相似之处。

首先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哪怕这个目标只是很简单的几步,因为我们去往另一个地方的第一件事情是学会出发,只有出发,人在路上,才不会有那么多的退缩。

其次是要像一个孩子一样,保持一颗好奇之心,时刻发现旅途的风景,遇见的人,听到的事,有趣的灵魂,每一个过往,都值得我们欢呼雀跃。

接着要逼一把自己,就像在山顶的我,下去是必然,更难的是带着孩子,但是我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山,在这个过程中,仔细观察,小心避让,掌握方法,做好防护,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下。

最后要相信自己,我没有勇气再来一次,但是只要挺过来,就一定可以,别人也许会羡慕你,也许夸赞你,但是那个过程只有自己知道,有些事情,并没有感觉上的那么难,只有自己走一遭,才能真正体会。

回望来时路,人生无他,一走二逼三坚四回首,原来我们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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