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剑如歌(章二 游乐少年)

  荆州武林中,首屈一指的江湖大派,当属“江陵剑派”,派中“江陵五掌剑”,个个都是响当当的武林高手。其五掌剑之一王剑松的“青松别院”位于江陵城郊北门五六里的地方,四周青松环绕。

  回到师门,李文成赶紧向师父回报,原本四五天的路程,却耽搁了半个月,自然少不了一番责问。李文成连忙将这一路上来回所遇详情照实说出,只是隐去了救治澄风道人那一段。

  王剑松听得李文成述说,大感惊讶,又见李文成露出身上伤痕,终于相信,便也免去他的责罚,只令他好好休养。

  接下来的日子,李文成也不必每日早起站桩,也无须挑水煮饭,实在闲极无聊,便也去柴房帮帮手。一日他终于忍耐不住,趁着四下无人时,将那包裹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张锦布制成的书卷,打开书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和符号,极其晦涩难懂。

越是晦涩难懂,他反而兴趣越大,数日之间,已将整个书卷记得滚瓜乱熟。文字前段似经非经,似诗非诗,文字后段仔细研读,也能辨别是些克敌制胜,杀人取命的剑法招式,书卷上的符号更是晦涩,即像是五行方位,又像似人形姿态。他一时也无法理会,便将书卷藏到柴房后屋一个隐秘的角落掩埋住,不再翻阅。

  这一日,春光正好,闲来无事中,李文成赏景的兴致大增,沿着别院的松林四处闲逛,穿过一片农田,渐渐走出很远,到了一处池塘边,一片绿色的竹林出现在眼前。

  走进竹林,只见里面散落着几间别致的屋舍。微风吹过,竹林迎风摇曳,似竹波起伏,一片安宁天然,李文成轻吸一口气,顿觉心神清爽。他缓步而行,走到一间雅致的木屋前,屋门半掩着,一根木头斜靠在门墙上,隐隐可见里面挂着不少书画。

  屋门口却甚奇怪,左侧门上挂着一张上联,上面写着:“一把门闩拒过客”,右侧却是挂着一张空空的长纸片,小屋旁边摆着一张桌几,桌几上放着笔墨纸砚,似乎主人刚走,尚有未完之作留在桌上。

  李文成本来性子谨慎,这时见那屋主的上联颇有些冷漠味道,不禁起了促狭之心,他望着眼前景象,略一思索,便提起桌几上的毛笔,在右侧的纸条上挥洒而下:“千条丝竹迎来宾。”

  他将字写完,顿觉心中出了口气,又忍不住有些好奇,朝屋里仔细瞧了几眼,里面挂着的几幅书画却将他的目光牢牢吸引住,忍不住轻轻推开门,缓缓走入。

  屋里挂着书画中,松、石、竹、菊,山水人物,风格各异。对于书画一道,他是学过一些,只因天赋所限,又无人指教,水准自是一般,却抵不住对其的喜爱,但见这满目画卷,造诣颇高,忍不住欣赏起来。

  “这位小友,莫非也是爱好此道之人?”李文成正流连在这水墨书画之中,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文成转过身,只见门口立着一人,那人五旬左右的年纪,一身长袍,面目清矍,颌下留着三尺的胡须,瞧起来甚有风骨,李文成心中有些惶然,忙抱拳辑首道:“小生鲁莽,只因见这里的画卷画得美妙,一时忍却不住,未经先生许可就擅闯贵宅,多有冒犯,还往多多见谅!”

  那人抚须笑道:“小友能对上门外的对子,便能进得此屋来,无须多礼,随便看就是的了。”

  李文成心下稍安,不禁暗叹侥幸,这时那人又道:“刚才见小友陶醉其中,不知小友对老朽的拙作有何高见?”

  李文成绘画资质甚是平庸,见那人所作之画无一不是高超之作,哪敢放言,连忙道:“不敢不敢,小生见识浅薄,只怕辱没了先生的画作,先生之画笔法高超,晚生于此道实在所知有限,岂敢品评!”

  那人哈哈一笑,将李文成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我画出画来,自是希望有人鉴赏品评,你但说无妨,无须客气!”

  李文成知道若再推让,只怕惹得那人不悦,思索片刻,硬着头皮道:“先生之画,笔力劲峭,骨格高洁,尤其是这幅竹画,行笔拙实,冉冉青竹,犹如活物。”

  说话间,李文成指向一幅竹画,那画上只是泼了一支单竹。他不谈技巧,只说观感,那人连连点头,显然也是对那幅独竹之画极为满意。

  李文成见那人频频点头,心中顿时增了一份信心,又对其余画作一一论评,不懂之处便虚心发问,那人有问必答,似乎很久也未与人畅快交谈了,二人由画说到书,由书说到天,又由天说到地,李文成都能略知一二,二人交谈许久,直至天色将晚。

  李文成便要告辞,那人忙道:“还未请教小友姓名?”

  李文成道:“小生姓李名文成,乃是‘江陵剑派’的弟子,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那人显是有些讶异,说道:“老朽杜知远,暂居此地,大约也会住个几年,小友若不嫌老朽唠叨,常来玩耍。”

  师门里的师兄们能够简单识字的,也不过两三人,更别说吟诗作画这等闲情雅致,那杜知远谈吐儒雅,见识渊博,李文成更心慕不已,自是欣然答应。

 这样过去半个月,只要一有空闲,李文成便往竹林跑,与那杜知远提书研磨,谈天说地,日子过得甚是逍遥。

  这一日李文成睡了个懒觉,起来时只觉精神大好,身上伤势几近痊愈,他正洗漱间,突听得外面练武场上吵吵嚷嚷,他赶紧洗漱完毕,走到外面,却见练武场中已围满了人,师父王剑松站在中间,一个弟子在他面前似乎正说着什么,一众弟子个个群情激奋。

  原来昨晚“江陵剑派”发生了一件大事,其五掌剑之一的秦百川秦师伯昨夜在林家堡被数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刺杀受伤,一起随同的两名弟子也一死一伤。

  近年来,在荆州武林中,“江陵剑派”发展迅速,实力蒸蒸日上,掌门人晋修义剑法精湛,武功高强,一手“虎鹤双形剑法”鲜有敌手。

 其“江陵五院”位于于江陵城中及其近郊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由“江陵五掌剑”师兄弟五人分别坐镇。第二掌剑秦百川的“秦府别院”座落于江陵城郊的南边,第三掌剑王剑松的“青松别院”位于江陵城郊的北边,第四掌剑秦叔同的“花堤别院”在江陵城郊的东边,第五掌剑张正梁的“陵阜别院” 位于江陵城郊的西边,晋修义坐镇落于江陵城中的“江陵主院”,执掌整个“江陵剑派”。

  剑派门下弟子众多,已是能与东边被称作“枪门第一”的“金枪门”鼎足而立的江湖大派,其掌剑之一的秦百川遇刺受伤,那可是江湖中少有的大事。

  王剑松当下召集门下精锐弟子,前往“秦府别院”,探究师兄秦百川的伤情。

  李文成等一众外门弟子,则留下看守别院。不出几日,秦百川遇袭受伤的消息已传得满城风雨,可对于那些凶手的追查却毫无头绪,而江陵城的周边近来也不太平,偶有孩童丢失、百姓无故被杀的消息传出。

“江陵剑派”分设五院,其五院位于于江陵城中及其近郊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由“江陵五掌剑”师兄弟五人分别坐镇。第二掌剑秦百川的“秦府别院”座落于江陵城郊的南边,第三掌剑王剑松的“青松别院”位于江陵城郊的北边,第四掌剑秦叔同的“花堤别院”在江陵城郊的东边,第五掌剑张正梁的“陵阜别院” 位于江陵城郊的西边,晋修义坐镇落于江陵城中的“江陵主院”,执掌整个“江陵剑派”。

  剑派门下弟子众多,已是能与东边被称作“枪门第一”的“金枪门”鼎足而立的江湖大派,其掌剑之一的秦百川遇刺受伤,那可是江湖中少有的大事。

  王剑松当下召集门下精锐弟子,前往“秦府别院”,探究师兄秦百川的伤情。

  李文成等一众外门弟子,则留下看守别院。不出几日,秦百川遇袭受伤的消息已传得满城风雨,可对于那些凶手的追查却毫无头绪,而江陵城的周边近来也不太平,偶有孩童丢失、百姓无故被杀的消息传出。

  这一天,李文成在别院门前值守了大半日,待到下午换班时,偷得个空闲,便往杜知远的竹林木屋行去,行到竹林边,天色已是半黑。他进了竹林小径,到了一处拐弯处,他刚要拐弯,冷不防迎面突然冲过来一人,冲到他的面前这才停住,差点与他撞了个满怀。

  李文成心中一凛,想到这几日到处都有些不安生的消息流传,霎时警觉起来。

  这人鬼鬼祟祟,莫不是个歹人,他心里这样想着,不由提起拳摆在胸前。

  那人见李文成摆开架势,“呼”地一拳便向他冲头打来。

 李文成侧头一偏,躲开这拳。他拳脚功夫甚是普通,只学了一套入门的拳法。

  那人一拳冲过来,他虽然躲开,但那人身形已离得极近,他伸手向那人胸前按去,便要将他推开。那人斜身避让,手肘陡出,正撞在他腰间。

  李文成大叫一声,痛得蹲了下去。那人转身绕到李文成身后,双手从李文成脖子前圈过,用力一勒,李文成顿时觉得呼吸不畅,危急之中,他反肘后击,着在那人腰间,击了个正实,那人勒住李文成的手臂顿时松了一下,李文成趁机挣脱。

  那人见李文成逃开,伸手抓他后心,李文成往旁一闪,那人抓了个空,他随即又伸脚一勾,将李文成勾了个正着,李文成“噗”地一声倒在地上。

  似乎是见李文成本事低微,那人轻哼一声,就要离开。李文成心中大急,心想若是让这歹人入得竹林内,只怕不妙,他翻身一滚,滚到那人脚下,抱住那人双脚,使劲拖拉。

  这时李文成用尽全身气力,那人不防,一时站立不稳,被拖倒在地,李文成立即翻身,将那人压在了身下。那人力气比李文成大了许多,身子左右用力摇摆,一下便将李文成翻倒在地,随即将他压在身下,双手锁住他的脖子。

  李文成顿感呼吸不畅,双手拉住那人的双臂,拼命摆脱。那人力气甚大,李文成摆脱不掉,双手渐渐没了力气,眼睛直瞪瞪地望着那人,二人面面相对,不过数寸,虽然天色半黑,仍能模糊看清,那人浓眉大眼,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眉目依稀与杜知远有些相似。

  那青年也将李文成看了个清楚,“咦”了一声,松手放开李文成,呸了一声道:“原来是个白皮书生,难怪没什么力气。”

  李文成不禁咳嗽几声,翻身站起。他身上挨了一拳,又被几次勒住脖子,大概也知误解了那人,但他心中不服,当下道:“再来打过。”

  倘若换作从前,对于拳脚功夫上的输赢,李文成倒并不在意,这时不知为何,只觉血气翻滚,犹自不想住手。

  那青年道:“呸,你不会武功。”

  李文成道:“谁说不会。”摆开架势,双臂交叉,往前一撩,右脚踢出,这是寻常习武者常使的招式,即用于健身,也可攻敌。

        那青年从容应付,架住这一脚,左手虚晃,李文成侧身避开,那人突然右手出拳,击向李文成下颚,“呯”地一声,正好打中。

  李文成下颚吃痛,退后几步,又冲上前去,双拳挥击。那青年架住来势,正要回击,李文成一个矮身,横脚勾扫,正中杜琮的脚跟。

  那青年只是微微移动,并未跌下。李文成趁势将他双脚抱住,用力一扯,那青年顿时摔倒下来。

  李文成扑身将那青年压住,那青年一手抓住李文成大腿,一手按住他的腰侧,腰身一摆,右手用力一推,便将李文成推倒,又翻身将李文成压在身下。

  李文成也瞧出了些诀窍,学着那青年的样子,一手抓住他的大腿,一手按住他的腰侧,用力一推,将他翻身压住。二人翻来覆去,一时李文成在上,一时那青年在上,两人翻了十七八个滚,终于互相扭住。

  突然之间,二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都觉如此扭打十分有趣,慢慢放开了手。

  那青年站起身笑道:“你这是无赖打法,不过脑子倒是灵光。如果是正面和我打,你挡不过我两招。”

  李文成不服道:“那不一定。”扑上去又欲再打,那青年摆手笑道:“今天不打了,我瞧你倒有些骨气,你叫什么名字?”

  李文成道:“在下李文成。”

  那青年也道:“我叫杜琮。”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刚才见你作势要打,还以为你是强盗,莫名其妙就乱打一通,说出去笑死人了。”

  他笑完又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李文成道:“我来这里是特意来拜访杜先生的。”

  杜琮撇了他一眼,嘻嘻笑道:“什么拜访不拜访,来玩就是来玩的,你这人年纪轻轻的,却喜欢学个大人模样,说话文绉绉地酸得掉牙。我早听我爹说他交了个忘年小友,每日陪他题书作画,说的大概就是你吧!”

  李文成点点头,只觉杜琮说话有趣,丝毫也不生气,他见杜琮与杜知远相貌相似,又都姓杜,早已猜到二人关系。

  杜琮呸了一声道:“舞文弄墨这种秀气活,我杜琮可弄不来,还是舞刀弄枪来的爽快。”

  李文成哈哈大笑,说道:“今天还没打过瘾,不过现在我也打你不过,改日再与你较量,定要胜你。”

杜琮一怔,顿时道:“好哇,就你这微末武艺,却敢跟我杜琮约战,真是够有胆量,那下次再打,下次我可不会让着你。”

  李文成道:“好!一言为定。”伸出手与杜琮单掌相击。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竹林里的一间大院行去,到了院门口,杜琮粗着喉咙大声叫道:“爹,吴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泼喇喇往堂内奔去。

  李文成也跟着进了院子,杜知远正在屋里,见二人一同进来,微微惊讶,随即朗声大笑,说道:“文成也来啦。”便要与李文成作个介绍,杜琮这时道:“我们认识。”

杜知远脸色疑惑,随即笑道:“你们两个还是师兄弟呢,这也难怪!”

  杜琮也有些惊讶,转头向李文成问道:“你也是‘江陵剑派’的弟子?你是哪个师父的弟子?”

  李文成道:“我师父是王剑松。”

  杜琮笑道:“哦,原来是三师叔的弟子,那你可是我师弟了,哈哈哈,我师父可是掌门人。”

  原来杜琮是“江陵剑派”掌门人、五掌剑之首剑晋修义的弟子,“江陵剑派”的主院建在江陵城中,虽然与“青松别院”隔了六七里,可李文成还一次也未去过。

  杜琮是杜知远的第四子,杜知远的妻子前年去世,长子与次子则英年早逝,三子在外游历,眼下只有这第四子杜琮随同乳娘吴妈留在身边,因只有一个儿子在身边,对他甚是宠爱。

  杜琮自小性子活脱,不喜读书,却爱些拳脚功夫。杜知远回乡探亲时,恰好来到这江陵城边,见这片竹林清净幽雅,便留在了此地。他在荆州的一位老友与“江陵剑派”的掌门人交情极深,便将杜琮送到晋修义门下学武。

  杜琮有时一连几天,天天回家,有时则数日不归,他这一回来,杜知远心情大悦,乳娘吴妈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大家有说有笑,气氛比往日活泼了许多。

  自从那日与杜琮约定改日比武,李文成练起拳来比往日勤奋了许多。“江陵剑派”派规明确,派中弟子半年之内,只教一套入门拳法,用于勤练身体,打熬力气,半年后通过师父考较合格,才开始教习真正的拳法。

  派中弟子又分为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内门弟子为师父亲传弟子,外门弟子则多数由内门弟子代授武功,偶尔也会由师父亲自指点。外门弟子练拳三年,得师父允许,方始习剑,日后出得师门,行走江湖,才可自称“江陵剑派”弟子。

  而内门弟子都是被师父认作资质上选之人,练拳一年,便可练剑。

  李文成入门还未足半年,但他心思聪慧,平日里早将师兄们练习的拳法剑式记在心里。为免师兄们的责骂,他在别院外一处隐秘的树林中,花了些功夫,做了两个沙包,一根木桩,一有闲时,便跑到树林中练习拳法。偶尔则呆呆望着天边晚霞,想起那白衣女子飘逸雅脱的武功身姿,心神向往。

  一日,李文成正在竹林里击打木桩,一个声音笑道:“原来你在这里,一个人有甚么好玩,我来陪你玩玩。”

  李文成转过身去,正是杜琮。杜琮笑着走近李文成,一拳便向李文成打来。这几日李文成勤练不辍,身子倒是灵敏了许多,轻轻一闪,躲开这一拳,右脚侧踢。

  杜琮不避不闪,硬接一脚,右拳又直冲过来。

  李文成与杜琮两脚相碰,脚上一阵发痛,他知基本功夫远不如杜琮扎实,便不再与他硬碰,身子微微前闪,左手趁势撩住他冲来的右臂,右手横穿他腰里,出脚一拌,用力摔去。

 哪知杜琮马步也同样扎实,这一摔竟没摔动,反而被杜琮压住肩膀,架住大腿,向外扔出。李文成顿时被架起扔出,他双手撑地,立刻翻起身,总算摔得不狼狈。

  杜琮笑道:“有长进,看我这一招。”左手虚晃,李文成见他上次使过,只是凝神注视,却不闪避,待他右拳快速击来,才猛地避开,左脚顺势侧踢,杜琮手脚更快,右手已经缩回,一矮身,穿过李文成踢到他身上的脚跨,抓住李文成的屁股,一抬身,摔了出去。

  李文成猝不及防,凌空摔了个结实。

  杜琮笑道:“这一招叫‘怒虎穿林’,怎样,滋味好受不?”

“好受极了。”李文成忍住痛,又爬了起来。

  杜琮伸出大拇指,笑笑道:“骨头可真够硬的,还打不打?”

  “打,怎么不打。”李文成道,又摆起架势,向杜琮攻过去。不出三个回合,李文成又被打倒在地。李文成却不愿轻易服输,爬起来再打,这次撑过了四个回合,又被打倒在地。

  李文成爬起来,又被打倒,再爬起来,再被打倒,一连八次,一次比一次支撑得久,只是身上已摔得不成样子,连杜琮都不忍心,终于停住手,道:“今天就算了。”

  李文成略懂医术,家里的药方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这时正好用上。杜琮陪着李文成去城中的药堂买了些治外伤的草药,李文成记着做法,将药草熬成膏,敷在身上。过得两天,身上的痛处便已消失。

  从这以后,杜琮常来“青松别院”找李文成练拳玩耍。二人探讨拳法招式,李文成总有些奇思妙想,二人又互相对练印证,李文成更是进步神速。

  说来奇怪,自从李文成与杜琮相识之后,练拳时师兄们已极少再对他无端责骂。有时杜琮还会带来另外两个青年一同玩耍,其中一人身材魁梧,头上光溜溜的,绰号“铁头”,另一人脑袋偏大,眼睛却只有绿豆般大小,被唤作丘二,二人也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四人年纪相仿。

这一日早上,李文成正在练武场扎马练拳,只见杜琮带着丘二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拉着李文成道:“文成,快走,今日铁头初次考较,咱们去瞧瞧,给他鼓鼓气。”

  铁头是二师伯秦百川门下的外门弟子。四人当中,丘二是五师叔张正梁门下的外门弟子,只有杜琮既是掌门门下,又是内门弟子。

  三人来到城南“秦府别院”,院中的练武场上哄哄闹闹,院中弟子围了好大几个圈,有人举着石墩苦练力气,有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其中正中的圈子被人群里外围了一层又一层,对着人群中间的几个女弟子,口沫横飞。

  李文成正惊异间,却见杜琮一溜烟扎进人圈中,李文成和丘二跟在其后,也不知杜琮用了什么法子,东一挤,西一挤,就给他挤出一条路,不一会就挤到人圈最前面。

 正中几个女弟子中,其中一个女子衣着绛色长裙,如同一朵娇艳盛放的火色刺玫花,尤其显眼。一众男弟子众星捧月般地拱着她,大献殷勤。

  这等场合杜琮自是不甘示弱,上前也与那女子搭话,说了一阵,李文成在一旁大感无奈,伸手拍了拍杜琮肩膀,杜琮转头见是李文成,嘿嘿一笑,又回头与那女子搭话,将李文成凉在一边。

  李文成不由心中大闷,这个见色轻友的家伙!说是来找铁头给他鼓气,见到美色,转头就给忘了。他转身便要离去,却听一个娇脆的声音道:“这位师弟,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李文成转过头去,楞了一愣,见那娇艳女子双眼微闪地瞧向自己,便也向她仔细瞧去。只见她脸庞圆润,容貌甚美,飘逸的乌发自然披散,几缕银色丝带随意挽在其间,却很有韵味。

  那女子见李文成瞧着自己发愣,微微一笑,似乎有些得意的味儿在脸上显露,霎时便有一股天真迷人的味道散发出来。

  李文成自小读书,与陌生女子接触甚少,家中两个姐姐也都是循规蹈矩,哪见过这么纯真大胆的女子,不禁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

  “喂,我叫你呢,为甚么不说话?”那女子语气微嗔,扬着头,望往李文成。

  她下颌自然上扬,眼睛微咪,露出俏皮诡谲的神情。李文成不禁心中一荡,却又担心失态,连忙抱拳道:“在下李文成。”

旁边杜琮这时道:“师姐,他是三师叔的弟子。”

  她“哦”了一声,笑眼道:“瞧你年纪轻轻的,哪来这么多的俗礼!”说着脸上又露出诡谲的神情,却不是呵斥的意思,倒有几分戏谑的味道。

  李文成心里不免泛起一丝硬气,正要辩解,却见她别过头,与身边的几个女弟子自顾自地说话去了。没了她眼神的逼视,李文成不禁松了口气,心中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这时,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来下,围起的人圈一下子全都散开,院中行来一人,穿了一身劲服,大约四十左右的模样,相貌堂堂,眉目之间颇有气派,正是“江陵五掌剑”之一的秦百川。

  月余前被人偷袭受伤,此时他龙行虎步,完全没了受伤的痕迹,一众弟子都已站到他面前,瞩目伫立。“江陵剑派”的初次考较分三项,其一项是考力气,举石墩,其二项是考抗击打,用木棍击打身体,其三项考耐力,扎马步。

  铁头轻松举起百斤石墩,挨了八棍气色如常,马步也扎得敦实,顺利过了考较。

  四人大是高兴,聚在一起出了练武场,杜琮神秘兮兮地捂住胸前口袋对其余人道:“我有一样好东西,呆会给你们瞧瞧,定会让你们大开眼界。”

  说罢,嘿嘿地笑起来。

铁头见杜琮神秘兮兮的样子,不满道:“有甚么好东西,还不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杜琮嘻嘻笑道:“好东西当然就是好东西,莫要不信,你们瞧了要是觉得好,须得每人轮流请我一壶酒。”

  铁头大叫不信,嚷道:“说好了我过了试炼,就请我喝酒,现在却要我请你喝酒,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却是一副非看不可的模样。

  丘二嘿嘿道:“铁头,老肚说是好东西,必定就是好东西。”据说杜琮与铁头第一次相识,便在一家酒馆比拼酒量,最终杜琮以微弱的优势胜出,只是他喝酒太多,肚如老鼓,又因他是杜姓,从此大家便叫他“老肚(杜)”。

  铁头心痒难搔,硬是扯着杜琮的胳膊,要他将那好东西摆出来让大家瞧瞧。

  杜琮笑嘻嘻道:“要瞧么,当然是要给你们瞧的,只是这里不太方便。”

  铁头小声嘟哝道:“甚么鸟东西,遮遮掩掩的,这么神秘。”

  杜琮拉着三人七兜八转,来到一个隐秘的小巷子,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铁头见状,大失所望,嚷道:“老子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看书,老肚你这个混蛋……。”

  杜琮扯住他道:“嚷个屁呀,包你看了就不想放下。”

  铁头骂道:“老子大字也不识几个,怎生瞧得懂这破书?”

  杜琮笑嘻嘻道:“铁头,你老是这么急躁,你不须认得了字,只需眼睛不瞎便可,来来来,你们过来瞧瞧。”

  三人被他吊足了胃口,见他翻开书,都跟着瞧了过去。书里倒是文字寥寥,只绘着一幅幅的图画。三人立刻被书里的图画吸引,越往后看,越是震惊。原来书中绘的是一对男女赤裸着身子,作出各种亲昵甚至不雅的姿势,原来却是一副春宫图。

 几个少年何曾见过这样的书,不免面红耳赤,心清激荡,颇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想看。杜琮早已看过不知多少回,这时倒是镇定,收起书,道:“怎么样?”

  铁头搓搓手,嘴里垂涎欲滴,道:“好,好,真是个好东西啊!”

  “快些请酒,一人一次,不许赖账。” 杜琮得意道。

  “走,咱们走,这个把月没喝过一滴酒,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铁头大声道。

 四人在街上找了间酒馆,叫了一壶酒,一些下酒菜,兴高采烈地大吃大喝起来。

  酒意渐浓,李文成也少了平日的矜持,开口问道:“在练武场与你们说话那个女子却是谁呀?”

  铁头眯着醉眼道:“哪个?”

  杜琮一把敲在他的光头上,铁头哎哟地叫了一声,杜琮道:“哪个?文成问的当然是秦熳秦师姐了。”

铁头摸摸头,苦着脸应道:“哦。”

  杜琮嘻嘻笑道:“文成,莫非是对我们秦师姐心中有意?”

  李文成突然想起那飘逸若仙的白衣女子身影,摇摇头道:“随便问问,哪有甚么意思。”

  杜琮继续嬉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又没甚么,喜欢就是喜欢咯,见色起意方乃英雄本色。”

  李文成甚少与人如此玩笑,对那师姐秦熳他也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什么,这时见杜琮揶揄打趣,便不搭腔,要待杜琮自觉无趣,便会打住。

  杜琮似乎却没打算将他放过,嬉笑道:“要不要我作个月下老人,与你们牵牵线,搭搭桥,相识相识。”

  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你可就要着紧了,她可是四师叔的掌上千金,平日里傲得紧,也没将人看在眼里,大家一个个都将她捧上天了,哼哼,但我杜琮可不会高看了她。”

  铁头嚷嚷道:“少吹牛皮,刚才却见你那么殷勤。”

 杜琮摸了摸头,嘿嘿地笑,也不尴尬,见李文成默不作声,便道:“你这人也忒无趣了,甚么事都闷在肚子里,我杜琮今天却要瞧瞧,你肚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坏水。”

  铁头性子本直来直去,这时和丘二已喝了不少酒,心中更无隔阂,大声道:“哈哈,扒光他的衣服,剥开他肚子瞧瞧,都有些甚么坏水。”

  三人朝李文成扑去,嘻嘻哈哈扭成一团。

  酒足饭饱之后,铁头付了帐,四人离开酒馆,一路嘻哈说笑,不亦乐乎,不知不觉中,已出了城,走到一片乡郊处。

四人耳闻一阵丝竹吹打声响,循声望去,见路边抬来一乘大红花轿,数十人前后簇拥,敲敲打打,一片喜气洋洋,原来是迎娶新娘。

  杜琮突然大叫一声:“有了。”

  三人不知他又有了甚么鬼主意,杜琮向三人耳语一番,说完,四人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不住地点头。

  四人尾随着迎亲的队伍,一路来到一个村庄的大院前,大摇大摆混进了客人中。

  乡村的鄙野习俗,新郎新娘拜完天地后,客宾们便开始大闹洞房,尽可以做些比平日过份的事来。

  这时,新郎已被客人灌得醉意醺醺,脚步踉跄地迈入新房,爱闹的客人们大嚷一声,涌入新房,不大的新房里顿时挤满了人,不时夹杂了被惊扰的尖叫声。有年纪稍大的亲属便要来制止这热闹的场面,却被好事的年轻客人们推了出来,不时便有酩酊大醉的客人被挤出新房。

  闹腾良久,客人被一个个挤了出来,连大醉的新郎都被抛出门外,只听得新房里新娘大声地尖叫。

  顿时有人觉得不妙,这些客人们未免也闹得太过份,用力推门才发现房门已拴。开始紧张的亲属们大力敲门,硬将房门砸开,只见里面新娘衣衫不整,脸色酡红,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从房子里的木窗往外钻出,窗外三个少年正在接应,却是面生得紧。

清醒过来的人们大怒,随手操起家中的农具和木棍,追门而出。四个青年在众人的喝骂追赶声中,向田野发足狂奔,不一会便消失在田间的草丛里。

  “让你轻点,你还捏那么重,难怪别人大叫。” 杜琮向铁头抱怨,摆脱了愤怒追赶的众人,四人躺在野地里大声喘气。

  “你还说我,你不一样捏那么重。”铁头不甘示弱,说罢,忍不住哈哈大笑。李文成这时酒意已醒,虽然觉得刚才行为荒唐,也忍不住畅快地大笑起来。

  四人都忍不住捂住肚子放声大笑,直笑得肚子发酸。

歇了一阵,四人唯恐再与娶亲的那家人相遇,便朝四野乱走,直到暮色将近,才走出野地。四人四下张望,前面不出数里便是江陵官道,左近有一个残破的庄院,周围绿荫环绕,在斜阳的映射下,却显得有些阴森。

  李文成问道:“这是哪里?”

  杜琮耸耸肩道:“去瞧一瞧便知。”

  四人走近庄院,院门被一根生锈的铁链锁住,暗红的门漆已多处剥落,门上方的牌匾残缺了一大块,只留下一个“柳”字,周围的院墙也多处坍塌,爬满了杂草。

 歇了一阵,四人唯恐再与娶亲的那家人相遇,便朝四野乱走,直到暮色将近,才走出野地。四人四下张望,前面不出数里便是江陵官道,左近有一个残破的庄院,周围绿荫环绕,在斜阳的映射下,却显得有些阴森。

  李文成问道:“这是哪里?”

  杜琮耸耸肩道:“去瞧一瞧便知。”

  四人走近庄院,院门被一根生锈的铁链锁住,暗红的门漆已多处剥落,门上方的牌匾残缺了一大块,只留下一个“柳”字,周围的院墙也多处坍塌,爬满了杂草。

  院内静悄悄地,只偶尔听得一两声虫鸣。

  这时,丘二脸色发白,声音有些颤抖道:“柳庄!”

  他不常说话,这时一说,铁头便大声嚷道:“一个破庄院,怕什么,瞧你那熊样!”

  李文成忙道:“这个柳庄有什么古怪?”

  丘二道:“听说‘柳庄’是这一代有名的鬼庄,传闻几年前庄里一百来人全部莫名失踪,连尸骨都不见一个,从此这庄内便时常闹鬼,常常有小孩的哭声传出,有人寻进去,就再也不见出来。我们还是快点回家算了。”

 杜琮道:“这鬼庄我也听说了,多半是讹传,吓吓胆小的人罢了。”

  铁头也道:“哪有什么鬼鬼怪怪的,自己吓自己。今天我倒要进去瞧瞧,这么大的庄院,却没个人,说不定主人落下了甚么宝贝,要是给我们找到,嘿嘿,那可换不少酒钱。”

  杜琮趁机揶揄道:“我们可是自称行侠仗义之士,怎能贪图这种钱财。”

  李文成也忍不住笑道:“行侠仗义之士当然就只会做些大闹洞房的英雄事迹。”

  他一边说着,透过门缝往里瞧去,只见里面破缺的石阶和地面长满野草,静悄悄地立着,没有一丝动静,他心中不禁也有些冒冷气,却不愿被三人笑话胆小,便道:“你们站在这里,我先爬上树,瞧得清楚些。”说罢倏倏几下,爬上门前一颗大树的树丫间。

  李文成向下俯视,将整个庄院瞧了个清楚。

  庄院分成四间主房和数十间小屋,里面黑乎乎地,也瞧不出什么。李文成从树上拗下几根硬树枝,用力向院里抛去,只听得树枝落地的声音,半晌也没甚么动静。

  铁头已迫不及待往坍塌的院墙缺口走去,杜琮与丘二也紧紧跟随。李文成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全身一下子有些发紧。

 三人刚翻过院墙,突然,李文成只觉头顶上似乎有微风轻涌,他抬头朝上瞧了瞧,四周仍是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几根枝丫似乎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李文成低下头,循着杜琮三人的身影望去,便要瞧瞧他们到了何处,突地,只觉头上方劲风压顶,大惊之下他不及抬头,侧身避让,这一避,脚下一松,身子便朝下摔落。

  危急之中,李文成伸腿反勾,勾住一根较粗的树枝,趁着这一缓之势,他两手也抓住一些枝丫,挺身翻起。

  李文成刚一挺身,便见一个黑影袭到,竟是迅疾异常,他已避让不及,伸手一架,与那黑影手臂相碰,瞬时他只觉如碰坚铁,手腕一阵剧痛,身子也失了重心,向下落去。

所幸此时离地面已经不高,李文成落到地上,顺势滚开。

  此时,杜琮等三人也听到这边动静,急忙从庄院内翻出,见一个黑影正从树上落下,李文成则滚落一旁,不禁齐齐大喝,向李文成冲去,将他护住。

  李文成已翻身起来,四人向那黑影望去,只见那黑影全身黑衣,脸上用面具罩住,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斜阳透过树叶投到那黑影身上,显得十分诡异,但显然是人,并非鬼怪。

  黑衣人冷冷地盯住李文成四人,缓缓向他们走过来。

李文成从地上捡起一根粗木棍握在手中,紧紧地盯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行到四人面前不足三步,猛地一蹿,向最前面的铁头袭到,李文成大喝一声:“小心。”举棍向那黑影劈去,那黑衣人只是身形一晃,便晃过铁头,朝李文成欺身逼近,手缘在他手腕上一切。

  李文成只觉心腕上一阵酸麻,五指顿时无力,木棍便往地上落去。

  旁边的三人看得大惊,尤其是杜琮,这些日子天天与李文成练拳,知他已与自己相差不多,这黑衣人赤手空拳,却毫不费力便将李文成手中木棍击落,这功夫如此高明厉害,只怕不是一般人。

 他唯恐李文成受伤,提脚向那黑衣人踢去,黑衣人不避不让,左手挥掌一劈,便已劈中杜琮的腿骨,杜琮只觉似被铁棍敲中,腿骨奇痛,顿时没了力气。

  这两下只在电石火光之间,铁头根本看不清发生何事,一拳便向黑衣人砸了过去,突觉手腕一紧,已被那黑衣人反手抓住,霎时之间,便似被一个铁圈牢牢箍住,又疼又热,急忙用劲抵御,哪知整个手臂已然酸麻无力,腕上奇痛彻骨。

  那黑衣人左手抓住铁头右腕,右臂微抬,便要向铁头劈落。

  以那黑衣人如此骇人的武功,这一劈只怕非死即伤,李文成见势紧急,大喝一声:“住手!”

那黑影微微一怔,右手缓了一缓,李文成脚下小步趋近,双手作虎爪状,忽左忽右向前猛击,这一式“猛虎击爪”是从杜琮那里学来,李文成虽然将此招式练得颇像模样,实则双爪上劲力不足,这时临急使用,看似势猛,也只作恫吓之用,以求那黑衣人能分散心神。

  杜琮见此,心知李文成之意,他这时左腿曲膝,右腿蹬直,左臂用力前探,向黑衣人下体直取,这一式“黑虎掏心”却比李文成使得纯熟得多,也颇有威胁。

  黑衣人对李文成的双爪不闪不避,左脚反踢杜琮的左爪。杜琮不敢与他碰硬,运招变式,躲开他这一反脚。李文成双爪已然击中黑衣人后背,触手间只觉双爪似击在一团破败的棉絮上,豪不着力,那黑衣人身形岿然不动。

  此时形势危急,李文成不顾双手如何,右腿突然闪电寸踢,这才是他平日练得最为纯熟的奇招“虎尾脚”,此脚法使出时有如一只突然伸出尾巴的老虎,端是狠辣。李文成见杜琮使过一次,极有杀伤力,便牢牢记住,时常练习这招。

  那黑衣人见这一式来势凶狠,果然松手放开铁头,驱身闪避,躲过这一脚。

  李文成见这脚凑效,心中顿时添了一分信心,只是那黑衣人武功实在太高,如此近身也能避过,不禁暗叫“可惜”。

  杜琮见那黑衣人避开李文成一脚后,站在原地发愣,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便大声叫道:“跑!”

  四人分成两边,散开落跑,那黑衣人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几个起落,便追上跑在最后的铁头。只听铁头一声大叫,三人急忙回头,只见铁头已倒在地上,不知情势如何。

  杜琮见铁头倒地,一时间兄弟情深,双目尽赤,不禁大喝一声,心知与那黑衣人武功实在相差太远,便发足猛奔,朝江陵城的方向奔跑。

  那黑衣人击倒铁头,身形不停,又向丘二追去。李文成与杜琮听得密林里一声尖叫,便没了声息,二人心中直感发寒,更是猛力前奔,但身后衣袂飘飘之声越来越近。

  蓦然间,一阵“呜呜”的哨声在绿林中响起来,那哨音短暂急促,李文成与杜琮突觉身后的压迫消失得无影无踪,顿时回头张望,只见那黑衣人已转身离去,投入静谧的庄院之内。

  二人对望一眼,一时惊魂不定。

  庄院里传来兵刃相交的打斗声,杜琮担心铁头与丘二两人,便与李文成打了个手势。二人回到庄院门前,扶起倒在地上的铁头与丘二,探了探鼻息,还好气息如常,二人顿时松了口气。

  庄院里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李文成与杜琮早已吓坏,刚才鼓起的救人勇气早已消散,哪里顾得上看热闹,急忙背起二人,连拖带跑地往远处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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