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别霸王

                                      二

        突然,虞姬的左手食指猛的一缩。针扎的痛,把思绪的线拉回到这孤寂的大帐。鲜血渗出如红宝石,在雪肤之上显得更加刺目。她放在唇边吮吸了一下,又赶紧缝了几针,终于好了。弯腰放在锦席上,用手反复铺展了几下,让针脚变得平整。

        虞姬抬起头,看到在对面靠近帐帷的地方有个T字型木架,项王的战甲就挂在上面,片片金甲闪着寒光,丈八长戟也直立在右侧。若项王能卸甲归隐,不再跨乌骓马,我们是否可以恩爱到老,相伴终生?远离杀戮,能否平安一生?荡舟江湖上,可否共度余生?

        大王心怀天下黎民,不想再看到因自己和刘邦争天下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因之滋生了厌战情绪。数次想与刘邦决战,都没有实现。在攻占下外黄城后,怒火之下,下令城中十五岁以上的男人都坑杀。在听了外黄令十三岁儿的劝谏后,就下令放了所有欲坑之人。楚河汉界,在广武鸿沟久持不下,刘邦提出鸿沟之约,鸿沟以西归刘邦,以东归项王。我王履约而东归,竟无半分戒心。而刘邦却毁约,乘机偷袭了楚军。哎,我王太没心机了。乱世出英雄,也或是乱世出枭雄。总是胜王败寇,史书总是由胜者书写,或任由他们删减修改罢了。(《史记》的著者司马迁受到汉武帝的压力,褒刘而抑项,但我相信太史令站在对历史负责的立场,尽最大能力保持了史实,实在不行可能用了微言,也要让后世去揣摩。)

        我的王应该成为天上的雄鹰,森林中的百兽之王,而不该是笼中的困兽。希望我的王能神威再现,做一次畅快的“狩猎”,把汉军打的落花流水,冲出重围。他会舍下我吗?当然不会!哎,我可能成为他快战的负累,乌骓马因我减缓神行的脚步,纵横开阖的长戟也可能没有了昔日的旋转生风,我可能成为压垮霸王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真的忍心这样吗?虽然我与王海誓山盟,同富贵、共生死,可我真的能那么自私和残忍吗?那些江东子弟的生命也是同样的重要,不能让他们看到项王为了我而失去稍纵即逝的突围时机。若我的离去能成就藉的伟业,给天下苍生一个盛世太平,我是不会犹豫的。虽然我知道羽会伤心,会把伤疤永远留在心底,我希望他能真正变得决绝,可以放手一搏,去开疆拓土,创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如果在未来的某刻能想到我们的美好过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里,虞姬起身,把炭盆中的木炭翻拨了一下,来到帐门口,寒风透进来,她把红斗蓬裹了裹,把系扣扣上。望着满天星斗和山下汉军星罗棋布的军账,叹了一口气,我那王到哪里去了?这深夜了还没回来,白天的厮杀难道还不够疲倦吗?

        忽然传来轻快的马蹄声,多么熟悉啊!说着乌骓马已到虞姬的面前,那威武矫健的身躯从马背上跳下,迎着帐内的光,项王的目光炯炯,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让人感觉到炽热和踏实。

        “大王,你到哪里去了?去巡营了吗?”

        “外面风寒,虞,到帐里吧!”

        “汉军把我们重重围住,大王可有彭城和江东援军的消息?”

        “嗯,还没有,不过我已经都安排好了!”说着那威严的、满是豪气的脸上有了些松弛的笑容。

        “安排好了?”虞姬有些不明就里,目光盯着项王,这是多么熟悉的脸,方轮廓的面庞,两边的络腮胡坚挺,向四周张扬,透着霸气和爽直。

        “嗯,前面没有给你说,亚父给的临危锦囊,我打开看了,并照着做了。还是他老人家忠心耿耿,不愧是项家的股肱之臣,可是我却错怪和辜负了他。我不能一错再错。”

        “亚父,妙计怎么说的?大王也可以不给我说?该保密啊!”

        “没事,这里还有要你配合的地方?锦囊内容是这样的:遇围而入,逢江而渡,卧薪江东,天下可图。”

        这时,仔细看王的青布衣上,有些新鲜潮湿土,散发着一股泥土气息。

        “大王,需要妾身怎么做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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