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为了避免机场处理携带野生动物繁琐的流程,爱丽丝一行还是按原路开车返回。次日正午,他们才抵达了神农架度假山庄。这时,不管是人、动物,还是昆虫都已经疲惫至极,到了房间,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过久,罗小小感觉什么东西在触摸着自己的甲壳,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吓得她一个哆嗦,一根巨大的指头,摸着自己的后背,空中是一张美丽的面庞,碧蓝的双眸仿佛藏着浩渺的宇宙,闪耀着明亮的光。
“嘿!不好意思,弄醒了你!” 爱丽丝抱歉地说:“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谈论接下来的一些事情。”
罗小小望着那双眼睛,心中生出别样的欢喜,她根本不了解眼前的这个外国人。但是,心底里却觉得自然而然的亲近。她摇了摇头,羞怯地说道:“没什么!我应该感到抱歉,是不是睡过头了。”
“哈哈!不怪你,就怪蟑螂,生物钟变了嘛!” 钱壮壮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钱总,您说笑了!蝙蝠不也没偷懒嘛!” 罗小小温吞地说,尽管钱壮壮和钱宏伟已经变成面貌,听到他们的声音,罗小小还是会觉得束手束脚。
“唉!说来也是哈!” 钱壮壮扭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叔父,还有一旁的老君,抬起猴子的臂膀,做出若有所悟的神情:“还真是哈!对了,你以后别叫我小钱总了,叫我壮哥。”
说着,他还做了一个秀肌肉的动作,惹得一众捧腹大笑。钱宏伟温和地白了他一眼,咧嘴笑了笑, 无可奈何的地摇了摇头。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罗小小也觉得大小钱也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钱壮壮虽然精于世故,但他也挺幽默,多数情况下给人传递出来的感觉都是真诚的,不做作。
“好了,好了!壮哥,还有各位,大家都聚过来。现在,我们手上有了铁球和环仪,接下来,我们还需要拿到铁座。” 爱丽丝严肃起来,她盯着钱宏伟,摊开手上的地图。
钱宏伟上前一步,瞧了瞧地图,抬起右臂,指着地图一个角落,有条不紊地说:“猎场就在这里,从这儿开车过去需要大概一个半小时。猎场的外围都是村里年轻力壮的劳力,白天,一般人是不可能轻易接近。仅有少许几人可以在猎场自由出入,一个是拿事儿的钱玲,我的大侄女。一个是主管跟饕餮轩的厨房对接的。平日里,我和大壮。铁座在北边的办公室里,距南面的门口大概2公里。要拿东西,咱们只能晚上过去。”
“小叔,西南方不是有个小门儿嘛!咱可以从哪儿进去!” 钱壮壮抢着说。
这一次,钱宏伟是恶狠狠地白了一眼侄子,他接着说:“是的,我们可以从西南门进去。进去直接就到了加工区域,往北走就到了办公区域。但我有个条件,我和大壮去拿东西,你们在外面接应。如果你们被发现,就赶紧从小门离开,回山庄来,我们随后集合。”
爱丽丝读出了钱宏伟可能有自己的小算盘,并不表现出来,其他一众也无异议,他们趁夜出发了。在大小钱的带领下,驱车翻过九曲十八弯的山谷,一众很快到了一个偏远的山沟里。
“这么深的山里,居然还会有这么大一个养殖场,真是壮观!” 老君感叹道,罗小小从爱丽丝的包里探出头来,看着漆黑夜色里,白压压地一片,她不觉瑟瑟发抖,慌忙躲进包里,爱丽丝给她做了一个床一样温暖的小盒子。
为了不被发现,一众在离的较远的地方下了车。黑夜里,钱宏伟踩在猴子的肩膀上打头阵,老君落在汤姆肩上垫后,他们一个接一个顺着河床往上游走去,远远望去,像极了移动的魑魅魍魉。很快,他们到了西南方向,无人看守的铁墙外。钱壮壮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小门儿,他们钻了进去。
“呃......呸!” 这是什么味儿?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一众急忙掩鼻,老君咳嗽了两声,汤姆则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小声点,这个是屠宰间。” 钱壮壮回过头来,示意老君不要大惊小怪。
“晚上,这边基本上不会有人来巡查,你们可以就呆在这边,等着接应我们。2个个小时内,我们还没回来,你们原路返回,等我们消息。” 钱宏伟低沉地说道。
“好!” 爱丽丝点点头。猴子带着蝙蝠扭头走去,一溜烟的功夫,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空荡的板房里传来一些回声,最后,声音也消失。爱丽丝原想带着呆在原地,只是腥臭味太过浓郁,令人作呕,让人躁动不安。汤姆站在一旁,不停地骚动着,眼睛一直望着右后方泛着微光的地方。爱丽丝注意到了一丝诡异,顺着汤姆望过去的地方,她好奇地走了过去。渐渐地,他们接近那扇门,血腥味越来越浓郁。爱丽丝紧张地伸出手,缓缓地打开那扇大门,眼前的一幕,令她瞠目结舌。那个40来平米的小房间内,悬挂着一具具猴子的尸体,毛发全都被刨光了,胸前被开了一条大口,内脏全被掏光,更奇怪的是,猴子们都被削去了头盖骨,脑髓也都不见了。墙上,钉着铁丝做成的四方网格,网格上,一只只被刨去内脏的蝙蝠,被倒挂着。案板上,还放着一排排整齐的鳄鱼,鳄鱼旁边是一盆不知名动物的生殖器。
爱丽丝只觉得头皮发麻,肚子里一阵排山倒海的恶心感随之而来,她单手趴在墙上,“哗哗”地吐了出来。站在汤姆肩上的蝙蝠也忍不住胃里的翻腾,吐了出来。汤姆却有些反常,兴奋地望着眼前那一具具倒挂着的尸体。罗小小躲在小窝里,一动也不敢动。
“叔,我那会儿是不是不该说南边小门儿的事儿?” 钱壮壮一边走,一边反思。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脑子的转速永远跟不上嘴巴张开的速度。” 钱宏伟站在猴子肩上,随着猴子前进的步伐上下移动。“你想想看,围猎场是咱们的秘密基地,本不该让知道,更何况这还是带着个外国佬。这要是被人抓住把柄了,以后还有咱们好果子吃吗?”
“哦...也是,哎呀!我怎么总是这么傻呢?” 猴子懊恼地拍拍头盖骨。
“没关系,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变回人形。” 钱宏伟用翅膀抚摸着猴子的头,安慰地说道:“这个爱丽丝身份不明,那个汤姆更是奇怪,活脱脱一条狗的样子。现在不得不依靠他们,但我们还是得当心,不知道这两人背后耍的是什么花样。”
“还是小叔厉害,您全看在眼里啊!唉,我咋不是您儿子,也许就跟您一样聪明了!” 钱壮壮艳羡地说着。
“傻!你就是我的儿,是我的傻儿子。” 钱宏伟爱抚着猴子毛茸茸的脑袋。这些年,他最心疼得就是钱壮壮,这个傻小子还在襁褓里就跟他有缘。记得钱壮壮还是婴孩儿时,她妈就跑了,孩子可怜啊,吃不上奶,全靠他在武汉买回去的奶粉度日。也因为那,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住院。为了让孩子活下来,钱母专门找算命先生赐名“壮”字。过了一年,钱壮壮果然身体转好,一天比一天结实起来。这个憨实的娃,从小特别爱黏钱宏伟,每次回去,都会趴在小叔身上,扯都扯不开。每当钱宏伟离家回城时,都是钱壮壮哭的最凶。他稍微长大一点儿,性子就像钢筋一般,直来直去,横的像头牛,跟同龄孩子打架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儿,村里很多大人都躲着他,只有对小叔和奶奶,他是无条件服从,打心眼儿里喜欢。久而久之,钱宏伟自己都觉得和这个侄儿亲,甚至亲过自己的儿女。
不久,他们到了一扇门前,上面挂着“董事长”的牌子。猴子把手掌伸了过去,密码锁响了一下。钱壮壮在智能锁上按了一串数字,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他们蹑手蹑脚地关上了门,钱宏伟飞上去,把灯打开了。钱壮壮灵活地跳上大办公桌,又跳上桌子旁边那个大柜子上,打开柜子。他把手伸进一沓文件的下面,摸出来一把钥匙,又把门关上。他跳了下来,走到办公桌前那个木质的茶几面前,使出九牛二虎智力之力,才把那茶几移开。
“这要放在平时,用脚一踹就能移开。” 钱壮壮呆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着。休息了一会儿,他起身,揭开地毯,地面上露出一个钥匙孔,他把钥匙插了进去,门弹开了。他赶紧拿起木匣子,锁上门,把地毯盖好。
“好像有人来了,茶几不用移了,我们赶紧走。” 钱宏伟说。
“唉!好嘞!”
钱宏伟忙飞过去把灯关了,猴子跑过去,跳上去抓住门把手,把门开了,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门。黑暗的走道上空无一人,这时候,一束光,突然照了过来,正好打在钱壮壮毛茸茸的脸上。
“什么人?”
“快跑!” 钱壮壮大声叫了起来。
“走北门儿!” 钱宏伟回应着。
猴子跑着那个匣子,惊慌地逃窜着,蝙蝠飞在他的上空。守夜人打着手电筒仅仅地尾随而来。眼看猴子要逃脱了,他急忙吹起了口哨,顿时整个猎场的灯被打开了,山谷里亮起了通彻的白灯,北广场响起了警报。
爱丽丝他们听到了警报,慌忙从西南小门儿逃了出来,爱丽丝想在原地等他们。一束光从河岸上游照了过来,远远地,她看见猴子抱着匣子疯狂地逃窜,蝙蝠盘旋在上空,后面紧跟着一群人,汤姆赶紧跑上去接应。
眼看后面的人就要追上了,猴子把匣子往前奋力一抛,大声嘶吼着:“小叔,跟着他们走。” 话音刚落,猴子掉过头,面向追来的人群,冲了过去。追来的人先是一愣,后赶紧回过神来,他举起手上的枪支,对准猴子一射,暴躁的猴子立刻无声地倒了下去。
“大壮!” 上空的蝙蝠急红了眼,也俯冲了下去。结果也被麻醉枪击中,落在了地上。
眼看人要追了上来, 不得已, 爱丽丝拾起匣子,带着一众慌忙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