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男子》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一根关于爱情的刺。
电影本身情节乏善可陈,主旨概括起来无非就是:倘若真爱离世,我该如果度过剩下的岁月。
在我的认知世界里,true love。是跨越了时间的洪流,在人潮汹涌的黑白电影胶片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一回首,鬼使神差般:hello,stranger。
这是真爱的邂逅,两个人,无关性别,无关年龄,在无穷的宇宙间就如此相遇了。
电影中George和jim的初次见面就是如此该死地符合,我对真爱出现的定义。
此后,在电影冷暖交错的回忆中,慢慢得以窥见George和jim的相处片段。
他和他一头一尾蜷缩在沙发上读书,房间寂静,他说:就算在这一刻死去,我也愿意。
在玻璃房廊檐下,他将他逼至方寸一角,鼻翼之间都是彼此克制的呼吸,George说,看来你还没有习惯在玻璃屋下生活,jim反道,反正周围人视他们为透明,所以亲吻又何妨。
在沙滩上,背后是陡峭的岩山,光影明灭,George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那一点,你怎么做到对所有事都这么确定?
George没继续追问,你为何如此确定自己的所爱?为何在这个所有人对同性恋避之不及的时代,如此笃定自己的性取向?为何?你选择爱我呢?
他们是如此的契合,如果用现代一个烂俗的词语来描绘,就是“soulmate”。
这部电影像是早已写下的宿命,一条从生往死的道路。每个人必经的路,每个人,走在生命的单行道上,不停赶路,不断走向死亡。变得永远只有身边的人。
父母,从小玩到大的好友,那个用了14天忘记的前任,都曾幼稚且坚定地认为,彼此走在同一条条路上,日夜不停,风雨兼程,一转头便是那张熟悉的面孔。都曾无谓这城市的冷漠,阶级的固若金汤,流言的非议。不过是这些。
终于有一天,死神带走了他。夜里,他接到电话,震惊到无以复加家,背倚着沙发慢慢下滑,心一点点下沉,掩面而泣。他终于知道什么能将他们分开,难以逾越的生死,剩下的生命,他将独自在这地狱似的人间煎熬。
学生肯尼问George,教授,你说人人都有恐惧,那你的恐惧呢?他说,我怕车。住在洛杉矶,你怎么可能怕车呢?
是啊,车,一个工业时代的产物,像病毒般繁殖在城市的每一处角落,再习以为常不过了。只是,经常会梦到他车祸的场景。漫天的大雪,他的鲜血像是曼陀罗绽放在冰天雪地中,他见到他时,只能见到他冰冷又浑浊的蓝眸,睁着,看着这天地。
George从来赶不上和他讲话,即便是在梦中,也是这样命定的场景,冰冷的,寂静的,这世间放佛只剩下了雪,漫天的雪,他屈身躺在在他的身边,望着他的蓝眸,心碎地哀求,神啊,请你也将我带走。
George也是这样做的,他精心策划了一场死亡。拉开抽屉,安静地躺着一把黑色手枪。
那一刻,我想。走就走吧。如果真爱就是如此,离去哪一方,我的世界轰然成废墟,那就断壁残垣着吧,那就古藤盘踞着吧,有一种伤痛,不随着时间逐渐消亡,一举一动,一念一想都时时刻刻像个冰冷的提示,你已经不在了。日子不过是钟摆上不断走动的时针分针,它将不再有任何的意义。
在编剧在精心策划George的人为死亡时,轻轻设下这人世间种种关卡,挽留他。
他的好友卡瑟琳打电话邀请他,他们就在音乐肆意跳舞,不言语,随心所欲摆动身体,最后跌倒在地上,笑着,还是不言语,她说:也许我们可以在一起。
他驾车外出买酒,在残阳如血的夕阳中,他遇见了足以让任何人惊艳一生的男子。他吞吐着烟雾,白烟升腾萦绕着眉眼,缱绻着留恋着他的脸。George毫无保留地赞美他:你有着一张上天爱过的脸。
足以惊艳任何人的萍水相逢。只是终究不是他,我的他。
他最后遇见了肯尼,那个和他有着摄人心魂的蓝色眼眸的男孩,George时常见他出神,在他身上,他见到了曾经相识的灵魂,那个他以为世上独一无二,不曾再有的灵魂。他是那么天真,却就心老得行将就木,他将他从深渊里拉起,他带他去喝酒,看月光,去感受大海,去看年轻的躯体,他无声地说,请你在人间多留一会,再看一看。
我曾以为,编剧会给一个慈悲的结局。
一个主角走出阴霾,继续走在洛杉矶阳光下的结局。也许多年后,洛杉矶大道的秋天里,漫天黄叶纷纷落下,George围着灰色的格子围巾,走在这人潮汹涌的城市里,他时不时想起多年前那场耗去了他半条生命的爱情,可是,人生,也总只是相忘于江湖。
在电影结尾,男主角Georg跌落在木质地板上,以一种他不曾意料的方式离开人世,突发的近乎狼狈的,偏离了预设的计划,不像海明威般决绝地将猎枪送入自己口中,反扣住扳机,砰——鲜血淋漓地掀开自己头盖骨,呈现给世人是悲壮的英雄主义色彩的浓烈的退出。
可George死了,平庸退场,人们茶余饭后寥寥数语的谈资。他死了?怎么死的?心脏病发。
他躺在卧室地板上,睁着眼,看着生命地流逝。一如那个漫无天际的大雪天,四周寂静。他终于体会jim的绝望。无法求救,灵魂困在躯壳中,无法呼救。
他不甘愿,他那么年轻,远方有爱他的人,他原本有一段白头的结局
他也不甘愿,在走过生命悲伤曲折,愿意去和世界和解,却还是平凡且狼狈地离开。
这部电影,是我关于爱情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