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情缘】月下红雁（73）

宋老爷浑身一颤，愕然道∶“还有别的法子吗？”

金老爷正色道：“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宋老爷怔楞住了，沉默片刻，自语道：“俺纵横江湖半生，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可向来敬重英雄好汉，关二爷的忠义堂，俺可一直供奉在家中。哎！这些年为了立身于江湖，却总是不得已做一些违背忠义之事，到今日俺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微微闭眼叹了口气，忽然袖袍一挥，向左右喊话：“弟兄们，咱们进白府，搜查妖狐！”

马帮众人齐声回应：“是，大当家的。”

霎时之间，只见数百名马帮土匪一拥而上，不到片刻，已将整个翠笛巷围得水泄不通。

白老爷见状，大惊失色，喝道：“你们这些土匪，真的已经无法无天了吗？”

宋老爷拱了拱手，道：“白老爷，俺也是无可奈何。你是父亲，俺也是父亲，可怜天下父母心，咱们都是为了儿女。请您让开，俺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保证您一家老小性命无忧，待到这次风波平息以后，俺再来你家中谢罪！”

白老爷一愕，当即拦身挡在翠笛巷的入口处，大叫：“土匪，我真是懊悔，当年在朝之时，为何没有带兵将尔等乌合之众一网打尽！你若想闯入我家中，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便在这时，只见白夫人和众多嬷嬷从巷中冲了出来，叫道：“老爷，莫要冲动！莫要冲动！您已不在朝中做官了，咱们让他们进去便是。”

白老爷紧忙向白夫人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宋老爷挥了挥手，向身边一个弟兄传令：“你们暂且将白大人请到一边，白大人是读书人，年岁也大了，切莫伤着他。”

那人得令，当即带着三五个人一齐围上白老爷，将他按住。

白老爷并未惊慌，他仰天长叹一声，放声说道：“看来今日，便是老夫的忌日！宋辉，不劳你动手，你借给老夫一把刀，老夫自尽便是了！有朝一日，我儿必会替我报仇，将尔等乱臣贼子，通通缉拿归案！”

宋老爷阴着脸，横了一眼白老爷，回身向马帮众人道：“看住他！咱们进去！”

金老爷在旁瞧着，摇头道：“白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与鄙人和宋老爷，没有任何私人恩怨，大家不过各为其主罢了。”他顿了一顿，正正经经的道：“只要白老爷将名册交出来，我即刻让宋老爷的马帮退出这里，永远不再来叨扰！”

白老爷微微一笑：“金老爷，你终于说了句实话！看来，你们这些盐党真的怕了！”

金老爷道：“好！白大人，咱们明眼人不说暗话，这些年我知你一直在搜集我和家兄的罪状，若是你能交出那份名册，鄙人向你承诺，赠与你一万两黄金！白大人，我们都已是半截入土的人，斗来斗去，不都是为了儿女吗？一万两黄金啊！这些钱，你白家一门再传十代，也是受享不尽！”

白老爷听了，哈哈大笑：“金老爷，这些年你们搜刮民脂民膏，竟然有这么多的钱！即便是当今圣上，恐怕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吧？朝廷岂能再容尔等？天下百姓岂能再容尔等？”

金老爷猛然睁大眼睛，大声道：“一万两金子都不能打动你！你的那位京城来的朋友，究竟是何人？”他望着白老爷，见他脸色平静得出奇，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人。金老爷后退了一步，咬牙切齿地道：“老匹夫，鄙人真是小看你了！令郎是否正和你的那位朋友在一起？”

白老爷哼了一声，闭上眼睛，道：“老夫绝不会出卖这位朋友！”

金老爷指了指白老爷，哈哈大笑：“白大人啊白大人，家兄确实小看你了，你与家兄在朝中斗了这么多年，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天下百姓请命，哈哈哈！说到底，你与我们都是同道中人。你是为了你儿子，为了你们白家，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你都半截入土的人了，怎么野心还这么大？”

白老爷不再理会他，面无表情地说道：“金老爷，你动手吧，老夫早就不想活了！”这一瞬之间，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怪异的微笑。

金老爷愕然失色，他的脸色变得古怪至极，随即变得狰狞，他如癫如狂，已然近乎失态。只见他猛地冲上一个衙役，拔出那人腰间悬挂的大刀，怒喝：“好！白大人！今日我先送你去黄泉，再去追杀你的儿子！”

宋老爷在旁瞧着，不禁一怔，忙道：“金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房顶之上传来一声尖叫，“你住手！爹爹快拦住他！”

众人听闻此声，不由得一齐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一户人家的屋顶之上正趴着一位容颜绝美的红衣少女，月光下，但见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神色惶急，正是宋红月。

金老爷瞥了一眼宋红月，回身向宋老爷冷冷道：“令爱怎么在这里？”

金树良和金树田望见宋红月，皆是又惊又慌，一齐上前叫道：“大小姐，你怎么在上面？你的伤好了吗？”

宋老爷猛然看见爱女，惊讶不已，一时间心慌意乱，忙向马帮众人大叫：“快！快上去将我女儿接下来！”他转念想到女儿身子有伤，又叫道：“慢！我女儿身子有伤，还是我亲自接她下来！”说着，他上前大跨一步，脚一蹬地，一个纵身跃上了房顶。

此时宋红月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金老爷手中的刀，没有看见她爹爹正向她走来，回身向黄先生大叫：“你快施展法术救白老爷！”

黄先生心中大乱，心想：“我若现在当众施法救白老爷，是否会打草惊蛇，将那个老蛇精引来？”

正在他犹豫之际，忽见金老爷猛地举起手中的刀，便向白老爷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