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后,我们就成了大人。就像村上春树说的那样:“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我们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自己租房,自己做饭吃,学会了换灯泡,学会了修锁,学会了通马桶,学会了如何消解对亲人的思念......也学会了报喜不报忧,自己排解委屈。
去工作挣钱,每天都被自己定的闹钟声叫醒,而不再是妈妈的声音。工作没做好,被老板骂了,不能情绪化,要不动声色地去重新做。
到了冬天,天不亮,就出门挤公交地铁,晚上天黑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租的房子。每当这时,就会特别想念妈妈做的饭菜。
但冬天到了,就意味着回家的日子快到了。这样就觉得,冬天,是那样的可爱。
过年回家,是我每年的其他月份坚持下去的理由和动力。
回了家,我就成了父母的孩子,可以喜形于色,可以倾诉工作的不顺心。也可以说说获得的成就,爸妈不会认为我是在炫耀,他们还像我小时候说考一百分时的样子,说我真棒。
回家第一顿饭菜,在我登上回家的车时,妈妈就开始准备。全都是我喜欢吃的:麻辣鱼、凉拌折耳根、排骨炖萝卜、小炒肉、泡鸡脚。这些家常菜能一下就勾住,我养了一年的馋虫,然后饱餐一顿。
在熟悉的味道里,空间里,睡觉都可以更安稳,一觉到天明。妈妈熟悉的声音叫我起床,让我恍恍惚惚觉得我还在读小学。
和爸妈去街上置办年货,小镇到处都是过年的热闹气氛。妈妈买东西,我抢着付钱,妈妈坚决不肯。我就像小时候那样,跟着爸妈到处去买东西。我妈买,我爸提着,我看稀奇。
沿街叫卖的糖葫芦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连网名都是“冰糖葫芦”的我本想自己去买一串,但妈妈很是清楚我的喜好,赶在我之前去给我买了三串。糖葫芦又大又红,我拿在手里,被吃着一串糖葫芦的小妹妹足足盯了十秒。
糖在我们那,是新年里招呼客人必不可少的东西。妈妈买一大包,用来招呼客人,再单独买一小包我喜欢吃的,让我自己拿着吃。妈妈还真当我是小孩子。
在外,我是不爱说话的人,我觉得多说多错。但在家,我是公认话最多的人,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爸妈总是很有兴趣地听着。
当我说工作不开心,时时想辞职时,爸爸不问原因就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别让自己不开心,大不了我养你。”听到那句话,我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努力忍着才没让它掉下来。哦,爸爸也还是把我当做孩子。
小孩子特别喜欢过年,因为到了春节,他们就可以有压岁钱拿了。我觉得我工作了,就不能再要压岁钱,反而要给爸妈红包。
大年初一,我在微信给爸妈一人发了一个红包,他们开开心心地领了。但下一刻他们就拿了一个真红包给我,我推脱着不要,我妈却说:“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爸妈给孩子压岁钱是应该的。快收着,大过年的不要闹不愉快。”
在家,被宠是当孩子宠,被骂也是被当孩子骂。
回家的前两天,还能被温柔地叫醒,过了前两天,就要做好每天被吼醒的准备。爸妈边叫我起床边说:“你看那谁谁一大早就起来了,全家的早饭都做好了,你再看看你,叫你吃早饭都叫不起来。”这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拿别人家的小孩和我作比较。
白天穿着毛拖鞋满山坡跑,一双纯黑的毛拖鞋被我弄成了泥巴色。回家又是被妈妈一顿骂:“你还很小吗,出门不知道换鞋,自己洗干净,别留着等我洗。”爸爸在旁边还要补充一句:“不洗就直接给你扔了。”还把当我小孩威胁,以为我自己的事不知道自己做。
有爸妈宠,是孩子,有爸妈骂,也是孩子。回到有爸妈的家,不管怎样都是孩子。
今年的春节过得很漫长,不能走亲访友,不能赶集,不能出去玩。每天睡醒,假期不减反增。不过,这样也给了我们陪伴父母的机会。
这个春节,像孩子一样跟着父母,不再被别的安排而占去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