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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一首大唐诗圣杜子美的《蜀相》高悬在‘还我河山’的大匾之下,笔法遒劲有力,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以至于来访之人,每每夸赞不已。
箭‘呼——’一声射出,却射了个空。
那后一个年轻人长笑起来,但见着这年轻人眉飞入鬓,神采飞扬,也只十多岁的样子,道:“杨二哥,你长于剑法短于弓马看我的!”说着‘嗖——’一箭已中野兔。
这杨二哥原是岳元帅手下‘铁枪’杨再兴的后人‘血洗银枪’杨复,这年轻人是‘铁侯’牛皋后人‘铁将军’牛中兴,两人在这郊外正打猎,比试起箭法来。
忽地,不远处一阵小鼓点‘咚咚咚咚——’响了起来,两人心中一慌,因为这紧促的小鼓点并不是好兆头。
果然远处一老一少正焦急地等着,看这老者满面血渍,长髯也都是鲜血,棉袍已成深红色,年纪花甲,身材削瘦,正是临安乐府的管家——乐不哭乐大总管,其本姓‘岳’后避讳奸相秦桧,万俟卨,张俊等人的迫害,改为‘乐’,边上的黄发小厮是龙胜镖局的趟子手,负责为红货和镖头们开路,淡季时在乐府打打下手。
杨复和牛中兴二人连忙收弓,跨马而去,两匹良驹‘踏雪寻梅’,两三声长嘶‘吁——’,两人近前跳下马来。
乐不哭在哭。
乐不哭原是江湖上的三把刀之首,为人阴鸷难摸,诨号‘不哭石像’乐不哭,无论是父母惨死,还是新婚妻子被金人当面凌辱,他始终不会滴一滴眼泪,因为他没有冤屈,只有恨,他的恨铸成一把利剑,为乐老大所用。
乐老大当然是‘小鄂王’乐铁肩,为人乐善好施,广交好友。
乐铁肩一辈子最得意就是交到了杨复和牛中兴两位英雄之后,和乐不哭这种难得的忠仆。
但是乐铁肩死了。
乐不哭哭了。
万俟卨抓住了这首反诗,诗圣杜甫杜子美的《蜀相》,‘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这本来是一首最平和的追悼诗,但是歌颂的是武侯诸葛孔明。
武侯六出祁山却没能一统河山,在奸相万俟卨眼中就是好战分子,竭民财用,天下虚耗,百姓流离,物故者半,故是投降派首要的抨击对象。
这乐铁肩身为武林德隆望尊的大纛。
居然在家中有歌颂好战派诸葛武侯的反诗。
所以他必须死。
而且得满门抄斩。
杨复和牛中兴听得乐大管家和小厮所说,心中俱各一惊,忙跨马回府,这乐府已然尸横遍野,乐老大和嫂子,已全部被当场斩杀,只剩下尸骸曝露。
青龙会。
‘青青河山,龙潜江湖。’
青龙会不是一个联盟,而是一间屋子,屋子里只有一个老人,一个快死的老人。
老人叫‘洞察天机’任老太。
杨复放了五十两在窗台,一只干瘪的手已经迅速拿了下去,好像老猫抓老鼠那伸头的那刻迅捷。
以至于几人都怀疑这是不是一个老者。
任老太道:“说!”
杨复问:“洞察天机的任老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上天入地上下五千年,江湖里的大大小小的十分事务,您不出门就已知道九分九!”
任老太诡谲地笑着。
杨复问:“一个问题五十两吗?那实在不算贵!”
任老太道:“是五十两!”说着又伸手道:“你第一个问题已经问了,还有两次机会,天机一天只能泄露三次。”
杨复尬笑道:“原来这便算第一个问题,我问万俟卨何时会到临安瓦肆。”
任老太立刻道:“三日后!”
杨复略一迟疑道:“你认为大宋河山还有救吗?”
任老太稍加思索道:“有救,但不是你我,在三五百年后一个‘赤红日月’的教徒所救,燕云十六州也是其手下收回!”
几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三日后。
夜幕。
临安最大的瓦肆勾栏。
两人演着木偶戏,演的是‘铁枪高宠之死’,被金兀术诱骗,枪挑千斤铁车,连挑九辆,已精疲力竭,被最后一辆活活压死在谷底,众人看呆。
牛中兴,杨复,乐不哭,三人却高立着。
已伪装在人群里。
乐不哭摸着长髯。
牛中兴身材宽大,穿着简单宽大的藏青色道服,伪装成屠夫,身上扛着半扇肥猪,手里拿着剔骨尖刀。
最紧张是杨复,他早已不让自己杀人,他这一辈子只杀了一个人就是‘天下第二’海鲨帮的通金叛徒路干云,身上唯一的内功‘玄通掌’在那生死一刻使了出来,否则他早在十一年前就已死了。
忽地人群一人高呼‘万俟卨万大人来了!’牛中兴在这一刻忽然腰间一冷,身上已中一剑,没等说话,已跌倒在地,无法呼吸,瞳孔扩散。
官轿被围堵得水泄不通,人群熙攘,杨复当然没看着牛中兴,急忙下斗转长剑使出‘光复剑法’变化式,‘欻欻歘——’转眼轿子已被刺了十几剑。
轿子安然无恙,剑却断了。
万俟卨走出来,去下面具,居然是‘洞察天机’任老太。
杨复惊恐得张大嘴道:“你……是你!”
任老太苦哧道:“是我,而且我告诉你!乐老大和牛中兴都是我干的!”
杨复这才看着地上的牛中兴已无气息,浑身战栗,道:“为什么?”
任老太缓缓道:“我复姓完颜,是卧底南宋的‘潜凤’,近来我派出十年的眼线告诉我,‘中原三杰’要逼迫威胁万大人抗金,还剁了他儿子的一只手,万大人找到我,于是你们不得不死,他们,习惯用我们金人的手,做的干净!”
杨复浑身一颤道:“这个奸细就是乐大管家!”
任老太和乐不哭站在一起,没再说话,霎时间两人合璧,‘啪啪啪啪——’剑如雨下,土石飞溅,杨复吭哧一声,丹田归心,口喃:‘武功可道,非常道;扬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说着双手抱膝,全身筋脉倒转,回身一掌,便是失传已久的玄妙内功‘玄通掌’。
二人剑被击飞,双胸立马着掌,‘哇——’一声一齐口吐鲜血,杨复虽然稍解燃眉之急,但金兵却越来越多,围成长圈。
忽地,屋顶跳下一人捏住他的肩膀道:“走!”
两人顿然消失。
任老太和乐大管家年纪都太大,身着刚烈的玄通掌之后,靠着深厚的内力撑了三五日,双双惨死。
从此江湖没有这个乐府的‘血洗银枪’杨复杨二哥,只听说淮河以北,时常有金兵金将大量死亡,汴京城墙更是日夜高悬金兵尸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两句诗被鲜血写在城墙上。
古往今来,诸葛武侯,岳爷爷,韩世忠,乐老大等人,俱是如此,眼前就是胜利,之后就是功败垂成。
日后,更有金国王子完颜宗啸深夜被人割去脑袋,身上有十三道掌印,俱是‘玄通掌’力,金国上下震惊,一二年间未曾南下半步。
没人知道他的姓名模样,后人称他为‘淮河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