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谈系列之断桥

几年前,我得到了一份市场调研的工作。这个工作需要经常走访地市及以下级别市场。

说白了就是三天两头出差。那个时候我刚大学毕业,对这种工作并没有太多的抵触,相反还觉得是一个增长见识和经验的好机会。

新业务刚刚开始拓展,在县市级市场发展的如火如荼,公司很抠门,四个人一组,分管一个区域,配一台跑了8万公里的老捷达,出差补助140元每天,县级还要再减掉40,因为老总觉得县城住宿便宜,油费及过路费报销的标准也非常复杂苛刻,需要精确时间到分钟,每天下午6点之后的票据才能报销。所以为了尽可能的多报补助,我们往往白天到县级城市调研晚上赶到地级市住宿,如此,不得不在夜间频繁穿梭于华中地区的各个城市。

我们走过深夜的国道、乡道、高速甚至山路。当灯火阑珊的城镇在我们身后逐渐变成一个光点,黑夜就像迷雾一样把我们吞没。

四个人的小组,两个新人两个老人,老总说这样符合我们公司互帮互助的优良传统。领队是一个在公司干了5年的哥们,有点脱发秃顶,面相比实际年龄至少大10岁,我们都叫他黄总。

黄总这个人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毛病,跟他30年单身及经常开车上高速有很大关系。那就是每次经过收费站,只要收费员是个年轻姑娘,找钱或者递过路卡的时候,他总要顺势摸一把人家的手,无论美丑这货总能找到意淫的G点。脸不好看他说人胸不错;胸平的他说人皮肤白......他从手腕一直撸到指头尖,接钱(卡),然后离合挂档,一脚油门,换挡加速,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开出百米开外,老司机实至名归。

就这破车,我真担心哪天装了逼突然熄火。

黄总说,回去就找公司换车,换他妈个自动挡天籁,避震超牛逼,走这县城破路就再也不用像开拖拉机了。

那天我们去豫南的一座县城,市场区位图画了一天也没什么收获,县城又极其破旧,我们决定早点离开,算准了时间,5点20从县城出发,按导航路线大概6点能上高速到下一个地级市过夜。

结果刚一开出县城我们傻眼了,导航规划的这条路大坑连着小坑,像是被炮弹轰炸过,比伊拉克都惨。我们重新找了半天,并没有更靠谱的路线,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我们在车里上下颠簸,黄总开的发毛,一个劲地骂公司抠索,嚷着要换车,把老总包养公司职员的事都顺道骂了出来。骂着骂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黄总一个不注意车子陷进大坑,熄火了。

我们只好下来顶着深秋的冷风打开引擎盖修理引擎,然后搬石头垫坑,推车,吭哧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爬了出来。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离开县城快四个小时了,走了有30公里,这是个非常尴尬的距离。继续前行,我们不知道黑夜里有多少个这样的大坑;掉头回去,我们也不能保证以刚才的路况这破车不会再出更大的故障。黑夜正在慢慢的将我们笼罩,附近除了田野就是树林,不见半点灯光。

几个人饥肠辘辘地商量了半个小时,最终还是决定往前走。小文在地图上发现了一条乡道,大概可以绕过最差的这段路直接到高速入口附近。

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公里,终于发现一个令人欣喜的分岔。车子拐进去,道路平坦,我们长舒了一口气。

这条路应该是附近村庄的集资路,很窄,路口设有卡子以阻止大车通过。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路两边黑黢黢的不知道是什么,把这小路裹得像一条隧道。直到拐弯的时候借着远光灯,才大致辨识出来是毛竹,有碗口那么粗,灯光只照亮了一片,离得太近,看不出来有多高。

豫南的乡村种植这么多毛竹,还真是少见,我想。

小文说,这条路鬼气森森的。我也有同感,可能是因为饿了,也可能是因为太累,我总感觉车灯照在这条路上的感觉特别飘忽,很不真实,不断变幻的弧度,好像要把我们带到另外一个地方。

黄总开的不算快,因为转弯很多很急,而且导航上没有这条路,每到岔路口都得停一会,让小文翻翻地图册。

汽车行驶的还算平稳,我闭上眼睛想打个盹。半睡半醒之间,突然一个急刹车,我差点一头撞到挡风玻璃上。

黄总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急促地说,靠,撞着东西了。我赶紧跟着他下车查看,果然是撞到东西了,借着车灯光,我看到前方的路面上有个东西,像一只大兔子,或者一条小狗。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条黄鼠狼。刚开始还在微微颤动,黄总上去踢了一脚,吱了一声,便不再动了。

黄总高兴极了,捡起尸体就扔进了后备箱,说,这玩意可值钱了,明天找个地方卖了,应该能卖200多。

其他两个同事小文和老白都极力反对,说这东西邪性,杀了也就算了,就别往车里扔了。我虽然不信鬼神,但大半夜的扔个尸体在车里,总觉得膈应的慌,也建议黄总把这玩意扔旁边竹林里得了。黄总不听,说,老子还指望着这玩意明天吃顿好呢。大家只好随他。

继续走了几分钟,左前方果然看见了光亮。看位置和距离,上了坡,拐个弯就能到收费站。

这个收费站有点奇怪,没有站名,只有两个收费亭,灯光也很微弱,而且不是通常用的那种暖光,这的光有点发冷,泛蓝。

我想,可能是太饿,太困了。我拿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12点了。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连个信号都没有。

上了高速,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市里,黄总说。我心里稍感安慰。

汽车减速进站,越往前走,越莫名地感觉到心里发毛。

收费站前方有一团雾气,公路就像是突然被前方的雾气吞没,什么都看不清。

汽车稳稳地停在收费亭旁边,收费亭伸出一只手,拦了一下,半天才递过来一张卡片。

这时候,黄总做出了他习惯性的动作——从手腕撸到指尖最后取卡。我朝他的方向看过去,确发现黄总正在看我,脸上又是疑惑又是恐惧,像是看到或者感觉到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东西。

我越过他的视线,离得不过有两米的距离,收费亭的窗口里确只能看见一只一闪而过手和一个模糊的侧脸,那手那脸在冷光下毫无血色,就像是——死人!

我脑子里闪过这个词,嗡的炸了一下,感觉整个身体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黄总那惊惧的表情显然是比我看到了更多东西,没等栏杆升起,他迅速挂上了倒档,轰的一声油门,汽车猛烈地向后倒去。然后掉头,换挡,加速。

跑了有20分钟,黄总才把车停下来,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说,他看到那个收费员的脸是纸糊的。

黄总说,我特意摸了她的手,那绝对不是人的触感。

那天晚上,我们没敢再上高速,也没能回到县城。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乡道上,在车里凑合了一晚,连撒尿都没敢下车。

第二天露出晨曦,天色大亮,我们打开车门,发现乡道两边是北方常见的杨树,而且相当稀疏,并没有昨天看到的毛竹。

我们顺着昨天的路线,上坡左拐,我们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哪里有什么高速入口,车的前方分明是一座未完工的断桥,桥的下方是一条深达丈余的枯竭的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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