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春昭:七

  上元节,在这天上皓月高悬的夜晚,人们要点起彩灯万盏,以示庆祝,出门赏月、燃灯放烟、喜猜灯谜、其乐融融。

  而在皇宫,举行大宴,祈求来年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而各宫也会张灯结彩、绚丽丝带,在寒风大雪里,迎来了最热闹的上元节。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按照传统,这日皇上要纵民游乐,嬉戏长安,用灯红火耀,粉饰太平。

  可惜如今大君的皇上救病卧床,今日宴会都由高阳公主办理,庆阳公主从旁协助。按礼节,待顺、纯贵妃二人离开,两位公主会代皇上登关月楼。

  绛莺随姐姐走在关月楼的东廊上,离她几步之遥,就这么不远不近跟着,萧、笛、琴、琵、瑟、耳边响起春江花月夜,似轻吟长安如梦,繁华迷离。

  “管公子,前面是赏月观灯的好景处,不如去那处。”

  绛莺脚步顿住,看着前面的身影微微颤抖,脚跟一转,向声源处去。

  她刚走到阁门处,就看着管舒采和腻端容一并进来。绛莺不动声色飘了眼出声的宫女,嫣然一笑道:“我道是谁如此闲雅,原来是管公子和…腻小姐,不知二人这是…?呀,瞧我这眼力,怎么如今这么不好使”转眼指着那宫女:“你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不知道前面露天台已经有人了,若是管公子和腻小姐就这么直冲冲过去,岂不是蹩了兴致。”

  那粉衣宫女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腻端容也并着看了眼那宫女,容付之一笑:“郡主不用怪罪她,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绛莺嘴角笑容一滞,凝视了眼腻端容:“原来管公子和腻小姐早已经情投意合,是我多此一举了。”

  管舒采一身蓝衣立着,嘴角挑着笑,眼神却略带凉意,起初这人看上去面容娇艳,气质灼灼,但细看你会发现,此人火中带冰,一瞧便知不好惹。

  绛莺看了眼管舒采,手指微微捏紧,轻笑着侧身为二人让道,眼见二人消失在楼角处,她睨了睨眼,转身看着地上的人,仰着头看着远处的孔明灯,平静问道:“说吧,是谁指使你来的”

  “奴…婢…不知郡主在说些什么。”

  绛莺抬手甩过去,宫女应声扑在地上,声音冷了几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信吗,就算你不说,你也会死。”

  “郡主,奴婢真的不知。”

  她怜悯的看了她一眼:“珍惜你最后活着的时刻吧”

  宫女认命的趴在地上,微微哭泣。

  轻吟悲凉的哭泣声埋没在风声中,这个世上有太多泪水,皇宫为最。

  她叹息的离开,那宫女活的如此明白,或许她早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这就是皇宫薄凉之处,每个人身后都有自己想保护的人,既然想要保护,那就要失去,施舍、怜悯任何一个人,绛莺自认为不会菩萨,那都是命,命里有劫,命里无劫,多过于世间的尘埃。

  

  绛莺在西廊处找到了姐姐,她只身一人靠在红柱上,清丽的侧脸被月亮雕饰,雪衣似云,她一直知道姐姐很美,独自一人时最为出众,不染尘世的气质,让人惊艳。

  关于管舒采,绛莺并不了解他与姐姐之间所发生的事,她只知道,在春初回长安时,姐姐和管舒采的流言蜚语已经众人皆知,她不敢问,腻端容,这个曾经与她处处要好的女子,会与这一切有着如此渊源。

  绛莺抬头望着明月,与姐姐隔了一长廊,她在左,绛莺在右,彼时彩灯高点,风里带柔,绛莺闭着眼睛靠在红柱上,因还未及笄,梳着双鬓,为喜庆,带着绛红发带,因还未及笄,她穿的是暖厚的宽窄绿短上衣,袖口有轻微毛绒,着了一套粉色长裙,长裙上秀满了蝴蝶,她环抱双臂,轻微打了哈欠,就听到姐姐带训得声音。

  “梅二,你怎的又跑出来了,如今两位贵妃还未离席,你身为郡主,如此不懂礼数,还不快回去。”

  绛莺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道:“不碍事,殿里头的人只会盯着父亲,哪里会花心思盯着我一个女子。”

  姐姐走过来,到我跟前坐下,细看她:“梅二,你的及笄礼快到了,不能这么任性了”她拉起绛莺的手低头细细翻看:“太快了,一眨眼你也快嫁人了”

  每次与姐姐单独相处,她总觉得姐姐有千言万语可说,出口的却是寥寥几语,以至于她与姐姐不常交心相谈。

  绛莺莫名眼眶一红:“是啊,我才与姐姐相识了一年,梅二真悔自己不能早回长安。”

  姐姐身子轻微一顿,笑道:“无事,一年姐姐也很开心。”

  正当这时,回廊上响起纷乱的脚步声,行色匆匆的太监侍卫低调的向西湖走去,她与姐姐对视一眼,隐约觉着此事不应参合。

  两人向相反的反向前去,一路走来,越来越多宫女太监神色恐慌,姐姐停住脚步,按住她的手,拉她进了一处偏殿。

  绛莺皱眉脑中突然有种骇人的想法,能让皇宫如此动作…却又不想让人发现,她猛的抬头,彼时姐姐也看着她,显然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如今皇宫可能已经乱了。”姐姐拉着她坐在塌前,绛莺这才发现这是一处新贵人的阁楼,打开窗户,刚好可以看清西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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