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侍臣
(1)“昆甜,有人找你!”
已是放学时间,大家正吵吵嚷嚷地收拾着书本,听到有人叫她的大名,昆甜收起手中正在把玩的校庆活动企划文件夹,慢慢抬起头来。循声忘去,只见班门口的同班女生正冲她兴奋地招着手,片刻后,那女孩身后便出现了一个高她一头的身影。
那人有一张夺人目光的好看脸蛋,一身黑衣,气质出众,长眉下的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睛似乎天生带着戏谑。半长的黑色头发被她随意第挂在耳后,耳朵上显然不符合规矩的耳钉正在夕阳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昆甜,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那人开口了,声音温柔如玉,修长的手指扶着门框,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四周莫名地安静了下来,同学们的目光不自主地看向了被点名的女主角,只见后者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最终起立,走向了门口。
我第一次见到昆甜是在一个夏天的傍晚,那天天气好的不像话,有点热,没有云也没有风,窗外的树木都在太阳下懒洋洋地站着,太阳就快落山,淡橘色的晚霞正一点点爬上了天空。
“占用大家下课前的最后一点时间。”
那时的她正站在讲台上讲话,不算高,看起来大概一米六。五官很好看,神情严肃,眉毛下的眼睛看起来淡漠又疏离,她的薄唇一张一合地发着言,没有表情。看到讲台上有人说话,大家都停下了手里收拾书本的动作。“很高兴今天在这里见到各位,耽误大家几分钟,宣布几件事情。"我坐在台下支着头望着她,笑着心想,这表情看起来可一点都不“高兴"。人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交头接耳着开始注视着台上正在讲话的人,我看着她一张严肃的面孔配上她的娇小身姿,看起来着实很有意思。“会长近日不在,我代替他组织今年的60周年校庆活动,下面我将发给各位一张表格,是关于大家想举办的校庆活动的采集调查,希望大家可以认真填写。”
她抬了抬手,后面跟着的几个部长开始下发表格。
“余柔,咱们今年不搞点什么别的新花样吗?”身旁的兰野碰了碰我的肩膀。
我拿到表格,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好填的,而且我下一份兼职的时间要到了,于是草草打了几个勾笑着说:“怎么,开个分店?”说着和兰野一起笑了起来。
每年校庆,我都和兰野有一条“产业链”,我们布置一个“鬼屋考古探秘”的场地,漆黑阴森的鬼房子里有一个大土坡,里面埋的全是从上一届毕业生那边搜刮来的比较有品相二手物件。上到电子产品,下到二手单词书,每组限时五分钟,五分钟之后鬼屋里扮演木乃伊的同学就开始往外赶人,总之,不要九九八,只需六十八元即可自由考古。而兰野则是在门口卖小铲子、手电筒和购物筐的,考古棚子里一律不许带手机,灯光很昏暗,想看见东西挖得快,带得走,就得掏腰包买这些“考古装备”。这项目从我和兰野入学那一年就开始火爆校庆,每年赚得盆满钵满,光收钱就累得要命。
“行了,小野,我走了。”“得嘞,拜拜。”
我抬起头,下意识去看讲台的方向,也许是在大家都低头时我抬头的动作过于扎眼,那女孩儿看向我。
我们对视了。
那是一张清丽白皙的脸,细眉圆眼,小鼻子下是一双薄薄的嘴唇。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我想只是因为我见了太多美女的缘故,便并没有再过多考虑什么。
这个临时会长长得还蛮可爱的,我不禁冲她笑了,向她举起了手里的表格,她却移开了视线看向了窗外。见她假装没看到我,我便拿着我那张表格,背上包走下台阶,笑眯眯地把表格交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果然很娇小,我感觉她只到我的肩膀。
“临时会长,我走啦。"我俯下身对她笑着低声说。我没看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微微一愣后,点了一下头。
裙下侍臣
(2)
丁零零,是便利店门口的风铃的声音。
每天放学我都在这做兼职,一是拿工资,二是便利店很多下架的商品其实还没有过保质期,和老板娘商量好后,都可以在准备扔掉前处理出去。
“欢迎光临。”我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迎面就看到兰野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余柔,咱们的校庆项目被学生会驳回了。”
“什么?”我瞬间皱起眉头:“为什么?”
“咱们临时换会长了,刚给小王打电话,小王他突然生病休学了,当不了了。”
“靠。”我揉了揉太阳穴,想到今年开学“孝敬”他的礼送得血亏,瞬间头疼起来:“现在在任的是哪个不懂规矩的笨蛋,是他的人吗?”
“不是,是学校内部竞选的,就是那天发表格的临时会长,她叫昆甜。”我深吸了一口气,对兰野说道:“没事儿,明儿我会会。”
“她那样儿不太像懂咱们那套规矩的。”
“人不可貌相。”我笑着重新坐回了座位:“只要能投其所好,就没有搞不定的人。”
没错,只要能投其所好,就没有搞不定的人。校庆临近,各个部门都已经开始准备相应的活动,我第二天就把这小丫头的姓名班级学号成绩单,托学生会里的朋友打听了个底朝天。
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入学成绩第九名,入学两年,两年一等奖学金,国际钢琴大赛一等奖,果然还挺优秀。兴趣爱好,喜欢数独,喜欢小动物,喜欢插花····.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话题都是聊出来的,最终,我笑容灿烂地出现在了昆甜的班门口,托昆甜的同学把她叫了出来。
“昆甜同学,有人找你!”
也许是上任之后,不常有人如此大张旗鼓地点名找她,四周莫名地安静了下来,只见那小姑娘抬头看到我后,从容地起身向我走来。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同学?”她走近我,淡淡问。
女孩微微仰视着我,今天的她和那天的她看起来不太一样,那天她扎着头发,今天她把乌黑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看起来多了几分俏皮的柔美。
“你放学了吗,我想请你喝一杯,具体我们慢慢说如何?”我俯下身,确保自己每个字都用低沉好听的语调完整传达。
令我没想到的是,面对我的靠近,她的耳朵似乎红了,整个人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见她如此,
我有些惊讶,但多年的经验很快让我选择借力打力,直接在众人的轻轻目光下拉起了她的手:“别怕,昆甜会长,我是有求于你。”
说着,也不等她反应,就拉着她的手离开了现场。
夏天是个活力四射的季节,仿佛一切都处于最蓬勃旺盛的阶段。知了在浓绿色的树叶中不知疲倦地叫着,楼下的学生们也三两成群,欢快地攀谈着走向某个方向。走廊里人很多,回头看我们的人也很多,刚走了没几步,手中紧握的小手就挣脱了我的掌控。
见她神色复杂,我虽然可以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失礼,但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于是只是懒洋洋地、没什么诚意地笑着说道:“抱歉,不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拉你的手。”
她听后,表情更是多了些裂痕,短暂地沉默过后,她终于开口问我。
“余柔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诧异地看着她。
听到我的问题,反倒是她的神色又阴郁了几分,说到:“有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吧。”见她问得直白,我也厚着脸皮堆起笑容:“我这不是想孝敬一下咱们新上任的会长大人吗。你爱吃什么,想吃什么,我想请你吃饭还不行?”
我所选择的这家典型意大利风格的餐厅,装修格调舒适宜人,环境相当不错,还有户外的露天座位提供给喜欢浪漫的客人。窗外的人群熙熙攘攘,夏夜的街上人们总是尤为热闹。
“你是想问校庆项目的事儿吧。”看着我点完菜,还点到了几个她喜欢的菜,坐在我对面的昆甜放下杯子看着我。
原来你也知道你给我添麻烦了?
我压了压心头火儿,接着陪着笑脸儿:“会长英明,看这项目被驳回了,说实话,我还挺诧异的,因为您也知道,这每年咱们学校都有这么一个活动,并且年年收入都很可观,很大一部分那肯定是咱们学生会,尤其是会长的功劳。”见她不说话,我接着循循善诱:“所以您要是能让这个项目通过,那这个怎么分,咱们商量着来?”听我一席话,又看我又比划出了money的手势,面前的女孩儿没像曾经的小王会长那么上道儿地听我说完分红规则,她反而打断了我,笑着问到:
“据我所知,有学生因为这个项目受伤过,你知道吗?”
“划伤而已嘛-这次绝对做好保护措施,保证没有尖锐物品。”
“余柔同学,上次你把这件事情私了后压下来,已经足够给你开处分了。”
我一时语塞,看来这丫头对我的调查还挺彻底。
“以往是两成,”我贴近她,微笑着伸出四根手指,声音低沉温顺地问道:“今年我们这个数字如何?”
我离她很近,近到我们的吐息可以交融,她没有躲开我,反而看着我的手指,伸出手,用她那白嫩的手指将我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掰回了原位。
她的手指是如此地温热柔软,软得让我的心头不禁一动。
“一直觉得余柔同学开朗健谈,想不到余柔同学原来是这种不顾同学安危,眼睛里只有挣钱的人。”她冷冷笑了,望着我的一双眼睛看起来神情漠然。我被这句话堵了堵,半天没说出话来。
“倒也不是··. . . ”
“收好你的钱,这个项目就是不行。”
裙下侍臣
(3)投其所好,这世上就没有搞不定的人。“会长,去上课呀?可以一起听吗?”
-偶然出现在对方上课的必经之路上,是增进感情的开始。
“我去上数学课,你听得懂吗?”她冷笑了一下,脚步不停,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想了解一下嘛,其实我很喜欢数学的。”
她没再说什么,任由我厚着脸皮跟着她进了教室。我不顾旁人的目光,笑嘻嘻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把黑色的笔袋拿出来,雪白的本子打开。本子的前半本被密密麻麻地记满了笔记,字体端正娟秀,就像她的人。
她的数学课仿佛给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毕竟曾经还从来没有什么课程,可以让我从头到尾地、彻头彻尾地听不懂。
因此,我又不敢打扰认真听课的她,也完全听不懂讲台上的教授在讲什么东西,于是干脆趴在了桌子上看她,看她的睫毛纤长卷翘,小鼻子小嘴的。也许是我的目光过于炙热,她的目光看向我。
她自上而下地睥睨着我,嘴角微微带着不易察觉的弧度。我想说什么,但终于在长达1个多小时的安眠曲中,我甜美地进入了梦乡。
“余柔同学,醒醒,下课了。”
肩膀被人轻轻推了两下,我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偌大的环形教室竟然走得已经只剩下了我和昆甜,她正静静收拾着桌面上密密麻麻的演算纸。
“不好意思,不小心睡着了,你怎么才叫醒
我····. . ”我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我顺便把课堂作业写了。”昆甜淡淡道。
“原来如······我靠!”我一看表已经晚上六点半了,立马窜了起来:“我得走了,还有兼职要做。”晚班的更换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来不及看她的表情,我赶紧拎起包就急匆匆地奔向门口:
“会长!咱们下次再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整整半个月。从清晨晨跑操场上的问候,到中午午饭时的食堂偶遇,如果一定要说,昆甜见我的次数大概比她喝水都频繁。
“会长,晨练啊,真巧!”
“会长,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会长,喝不喝奶茶,一起点?”
看在我软磨硬泡的攻势下,昆甜也并没有表达出很烦的我迹象,于是我便天天在她楼下等她一起上课,转眼就成了日常。
兰野难得早课一天,路过楼下看到了苦哈哈翘首以盼女神的我。
“你干嘛呢?”她疑惑地问道。
“等昆甜。”我回答。
“你像个舔狗。”她笑话我。
“你也少说风凉话,还TM不是为了讨生活,不然谁在这浪费时间。”我掐了烟,烟头恶狠狠地一脚碾在了地上。
我一句粗口爆出,恰好女神大人推门而出。她看着我和兰野,愣了一秒,随后像往常一样从我面前飘飘走过,没搭理我。我跟上去,把手里的早餐双手奉上:“会长大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笑纳。”
给昆甜在学生会活动室里端茶送水已经成为了我余柔生命中重要的日常生活,上到打扫卫生,下到下午茶伺候,我对昆甜的殷勤程度已经是我能想象得到的终极待遇。但今天,昆甜似乎不太想看见我,想来是不小心听到了我今天在她楼下说的那番话。
“余柔同学,如果是为了那个项目,你不用如此煞费苦心地讨好我。不行就是不行,我有我的行事原则。”学生会活动室里,昆甜正整理着书柜上的资料。看我又一脸灿烂地推门进来,她冷声发话了。
“以后也不要老跟着我了。数学课对你而言也没什么意义,去学点有用的。”她看也不看我,只给我留下了一个潇洒的女神背影。
“这是怎么了?”我笑嘻嘻地凑过去,扶着书柜低头问她。我把她逼到书柜的角落处,看着她依旧变扭地别过视线。
“小的这是哪里把您伺候得不满意了?”
我俯下身,那一瞬间,我们的距离被拉得很近。在我影子的阴影中,她望着墙角冷冷笑了:“反正你也听不懂数学课,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这四个字听起来颇为耳熟。
“我这不是想跟会长一起学习学习。”我不要脸
地继续靠近她。
“余柔。”昆甜的手抵住了我的胸膛,只见她一
双漂亮的眼睛望着我,语气讽刺又冷静:“这样下去,就算把我伺候到毕业,你的危险项目我也不会批准。”
“余柔啊余柔,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兰野大笑着倒在沙发上,笑得五里地之外都能听到。
“不是,我他妈的就纳了闷儿了,你说她这正义感哪来的,学校莫非是她家开的?还真是两袖清风啊?”我围着客厅的的桌子来回走了快十圈:“而且你知道吗,我觉得她怪得很,一会吧,脸红,一会吧,刻意刁难我。”
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一点了,我一边吐槽一边穿上衣服,准备下楼去便利店开始工作。
“我怀疑那丫头喜欢你。”兰野也套上衣服,笑得更大声:“说不定你早就被锁定了,你在第一层,人家在第五层,对你欲擒故纵呢。”
“人家是华大第一清廉官,我等龌龊卑鄙之奸商如何般配。”我一边走一边冷笑着接着道:“再说,我觉得她也没那灵光的恋爱脑瓜儿,我脸皮也真够厚,这都半个月了,她天天基本满课,我公共课陪着她节节全勤,我他妈图什么我。”
“她也没点什么变化?”
“高冷着呢,我真是上到向她请教花草培育方法,下到分享我的美食厨艺。”来到工作的便利店门口,兰野还是问道:“那这事儿怎么办,今年咱不干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
“其实我看那小会长对你有意思。”
我皱起眉:“你确定?”
“我觉得她那天看咱俩在一起,她在吃醋。因为我前女友一吃醋也那样,就不说话,装没看见。”
“得了吧,要这么说,她还天天不搭理我呢。”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叹了口气。
华大第一清廉好官昆甜小姐,我这也是被你逼得没辙。
裙下侍臣
(4)
“
昆甜!猜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近几日,听了兰野的建议,为了让她“再一次见
到我时更加惊喜”,我便听话地没有在出现在昆甜眼前,但在她今天的下课路上,我从昆甜每天必走的一条路的拐角里长腿一迈,一脸灿烂地拦住了昆甜的去路。
我可是彻底洞悉了她的课程表,从专业课到公共课,我发现这丫头仿佛是个出勤战士,门儿门儿课程从不去缺席。我今天特地从她上公共课就远远地跟着她,就是为了在远处看着她听课,把握她放学的绝佳时机给她惊喜。
谁知她似乎走路时在思考什么问题,一头就扎进了我的怀里。
“你······!”她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一步捂
着额头看我,我也吓了一跳,赶紧俯下身但心地问:“抱歉,还好吗?”今天的昆甜穿着一身白裙子,乌黑的头发被盘在了脑后,这一撞,几根柔软的碎发飘了下来挡住了她光洁的额头。抬起手,我轻轻摸她微微发红的额头:“抱歉,撞疼了吧?”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我的手:“我没事,你有事吗,没事我还要去上钢琴课。”见她没什么事,我笑眯眯举起手里的盒子:
“啊,谁家的小姑娘这么辛苦啊,据我所知,今天明明是个特殊的日子吧?”
她顿了顿,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我,见我眯着眼睛对她笑得灿烂,她没说什么,径直从我身边闪过:“如果还是校庆的事儿,你就请回吧。”
“等等等等··. . ”我一跨步拦住昆甜的去路,认真沉声对她说:“今天是某人的生日,我是来给她过生日的。”她目光微动,动作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冷声说道:“我不喜欢过生日。我今天没空,请你让让,我要迟到了。”她迈步就又要走,却再一次被我一把拉住了胳膊。
“喂喂,昆甜会长,钢琴课一年有那么多节,生日只有一天啊。”我凑近她,单手把她困在了墙边,我自然地把盒子举起到我们的视线面前,用温柔的语气沉声循循善诱地问到:“会长大人,您就不好奇我送了你什么礼物吗?”已经傍晚了,不知为何,黄昏似乎总会给予人一种落寞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黄昏之后是黑夜的渐渐靠拢,因此纵然绚丽,仍会为人们增添一丝丝惆怅。
她没有躲开我,只是定定看着我手里的盒子,那盒子是淡粉色的,在夕阳里,那盒子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她虽目光灼灼,但终还是别过了视线。
“我还有钢琴课。”
想到她在社交小号上对钢琴课的无尽控诉,我笑了:“去他妈的钢琴课,今天的你是自由的。”晚风吹拂而起,带动校园中那无数的树叶刷刷地响着,蝉鸣依旧,远处来往的学生们看不到我们如此隐蔽的角落。
逃离那该死的钢琴课,逃离那永无止境的课程,忘掉成绩单上那焦虑的排名与数字,推掉学生会里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课外工作。
“今天,跟我走吧。”我俯在她耳边,轻声对她说。
她沉默着,顺着我的手指看向我遥遥指向的那辆漆黑的摩托,它在夕阳下闪着光,仿佛在盛情地邀请着她。
她鬼使神差地动摇了,那些光倒映在了她的眸子里,仿佛点燃了丝丝火星,最后一阵风吹来,那火星终于被燎燃,变成烈火开始熊熊燃烧。尽管黄昏总是带着些伤感,但这个城市的夏天的傍晚的气温是我最爱的,夕阳西下,晚风清凉。
“搂住我的腰。”看她戴好头盔,我一边戴头盔一边回头对她说。
她犹豫了一下,两只手轻轻扶住我的腰。
“你这样扶着的话,我觉得很痒,容易出危险。”我冲她笑:“搂紧。”听我说完,她还是只是用手把我的衣服攥得更紧了些,我看不到她头盔里的表情,但我觉得她八成在别扭地不看我。我笑了笑,没说什么,调整了一下坐姿,转了转油门儿,能感觉到她紧张地与我更加贴近。
一脚不怀好意的油门下去,她显然被摩托车的速度和嗡嗡的响声吓了一跳,一瞬间死死搂住了我的腰,脑袋都撞在了我的后背上。我在头盔里无声地笑,瞟了一眼后视镜,那光洁的后视镜里,我看到她雪白的裙子在夕阳下被映成了淡粉色,在风中,那猎猎舞动的裙角,像一朵被夕阳浸泡的雪白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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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个餐厅是我让兰野精心帮我挑选的,雅致的包间里,只有烛光微弱地亮着。这是一间有落地窗的房间,窗外的月光洒进房间,温柔地包裹着房间里的一切。昆甜缓缓走了进来,呆呆地看着中央那个昏暗灯光下开满各色鲜花的精美蛋糕。
“请坐。”我为她拉开椅子:“知道你喜欢花花
草草,特地选了这个款式。”房间里很安静,我甚至可以听到她的呼吸。
“为了一个校庆活动,你真是大费周章。”她开口了,语气听不出情绪。
“昆甜会长,您可是太会破坏气氛了。”我笑了,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和校庆没有关系,我明白你不通过那个项目有你的原因和考虑,我理解你。今天你过生日,我们不提这件事,好不好?”
看她没有作声,我在她身后俯下身,拿出准备好的数字“20”的数字蜡烛,被我轻轻插在了那雅致的蛋糕上。
点燃烛光,屋子里瞬间更亮了一些。我静静地看她,看她的目光渐渐被烛光融化得湿润而柔软。
我刚要说什么,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那屏幕的冷光在温柔的烛光里显得尤为突兀,把我们都惊扰了一下。手机的备注赫然显示着-钢琴,姜老师。她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伸手去碰手机的瞬间,我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我接吧。”
她没有说什么,静静看着我点住她的那只手指。
我接起电话,拿出了礼貌的社交语气:“喂,姜老师您好,我是昆甜的同学余柔。嗯,是的,现在校庆快到了,工作上有些紧急问题要解决,她现在正在主持一个学生会很重要的临时小组会议,本来进场前托我跟您说一声,但我刚要给您打电话您就打来了,很抱歉不够及时。是的,要持续1-2个小时左右。结束后我让她回电话给您。好的,嗯,谢谢您,再见。”挂了电话,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我侧过头,发现昆甜正隔着烛光望着我,她的眼眸在烛光下看起来更加明亮动人。我笑着把手机递给她:“搞定,一会我提醒你给她回电话。”温暖的烛光里,我看到她笑了,下一秒,我却又听到她开口轻飘飘地讽刺到:“余柔同学,你撒谎的样子,还真是熟练得吓人。”
我愣了愣,但很快又大大咧咧地坐到她身边不满地说:“好家伙,欺负我脾气好是吧,夸我呢骂我呢,嗯?”她没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她像是在开心,也像是在忧伤。
现在回想起来,昆甜就像个小小的刺猬,面对我,她似乎总是抗拒着,她大概认为我是她生活的变数,甚至,只是一个短暂的、不敢有什么期待的变数。
“可给自己积点儿口德吧小祖宗。”我从身边取过生日帽,轻轻戴在她的头上,她乖乖坐着,任由我把她额前的随发轻轻拨开。0
“我给你唱歌,你许愿吧。”我温柔地说道。
生日蜡烛的烛光里,她终于在我的歌声里轻轻闭上了眼睛。昏暗的包间里,我一只手搭在她的身后椅背,一只手撑着桌子,侧头观赏着我眼前的女孩儿缓缓双手合十后,那白净的脸庞被烛光温柔地照亮。她的表情认真而虔诚,虔诚到我觉得她有点可爱,甚至那毫无防备的天真神态令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她总是遵守着秩序、规则,努力让自己把一切都做好、做漂亮。尽管她害怕过多的人群,她的私人微博上写满了对钢琴课的厌恶,但她依旧强迫自己站在人们面前发言,兢兢业业地处理着学生会里的事务,不落下每一节钢琴课。
唱到一半,她突然睁开眼睛:“我可以许几个愿望?”我一愣,停止了口中的旋律:“三个。”
“好。”她重新开心地闭上眼睛。
我笑:“怎么像头一回过生日似的。”她没理我:“继续唱。”
“哈哈,好好好。”
我慢慢地唱,她慢慢地许愿,我看到她粉色的唇瓣还在微微动着,仿佛在认真地向神明传达着自己的愿望。那唇晶莹饱满,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我看得有些失神。终于,她满意地睁开眼睛。
“我给你拍一张照片吧。”回过神来,我说。
她扭捏着,我却早就举起了相机。
“咔嚓-”
照片中女孩儿正有些慌张地看着镜头,却难掩嘴角的笑意。
“哎呀,真是个美少女呀-”
看她来抢,我笑嘻嘻地把拍立得打出的照片收了起来:“快快,可以吹蜡烛了,一会愿望不灵了。”
看挣扎无效,又听我这么一说,她便也顾不上我了,“呼-”,一口气,那彩色的20数字上顶着的火苗在几秒地摇曳后,终是颤抖着熄灭了。黑暗的空气里,一切都在黑暗中回归了寂静,在蜡烛熄灭后余烬的香气里,在她耳边,我微笑着对她轻声祝贺到:
“昆甜,生日快乐。”
她端正地坐着,我看不到她的表情,直到看我递给了她礼物盒子,盒子打开,一只可爱的小刺猬正在里面睡得甘甜。
在她惊喜的目光里,我笑着对她说:“那天经过宠物店看到的,感觉跟你长得很像。”她看向我,想保持淡漠的脸庞却终于还是露出了属于少女娇嗔的笑意。我俯下身,嘴唇贴近着她的面颊,黑暗中,我的声音低沉地蛊惑着她:
“昆甜,其实我发现,刺猬没那么扎手,她······
挺可爱的。”感受到我身体的贴近,她的脸一下子红了,看她不敢动作,我无声地笑了。缓慢而温顺地靠近后,我轻轻握住了她的双手,虔诚而温柔地,我轻轻吻了她潮红的面颊。柔软、细腻、富有光泽。她没有拒绝。
那昏暗的房间里,我的手缓缓攀上了她的脖颈。扶住她的脸庞,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晶莹的唇瓣,我看到她仰起头,轻轻闭上了眼睛。月光静谧,带着水银般迷人的光泽。
投其所好,就没有搞不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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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饭后间的几杯果酒下肚,昆甜似乎有些醉了,她侧躺在房间里的沙发上,雪白的裙子已经凌乱,光洁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正拿着酒杯,神色迷离地看着天花板。她看起来有点伤感,但她还是微微笑着,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唇瓣,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甘甜的吻。我坐到她身边,拉好她的裙子,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我完全想象不到她的酒量竟然可以差到这种地步,不禁有些担心她未来会不会在坏人那里吃亏。
窗帘被拉上,私密的房间里是甜腻的奶油味道,她有些贪恋我手指的清凉般,轻轻蹭了蹭我的指尖。
我突然意识到,我就是那个坏人。
她醉了,我不知道兰野今天安排的什么酒,但身边的昆甜双颊潮红,看起来醉得不轻。
“我们回家休息吧,好吗?”我柔声问她。
“好。”她温顺地点头。
月色下,我细心地为她戴好头盔,把她的双臂拉到我身边。
“抱紧我。”我说。
她很乖,听话地紧紧环住了我的腰。
“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吗?”,她轻声问。
“好。”
已经很晚了,公路上已经没什么车辆,我开得很快,飞驰间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
“今天是我弟弟过世的日子。”她的话在我的脑海中来回回放。
“我一直都觉得爸妈更喜欢他,不过一想到他已经走了,我还是会感觉到窒息和难过。”
“所以,今天本不该给我过生日。”
我陪她在深夜的公园里慢慢地走着,回答道:“我想,他看到你是开心的,他也会开心。”
她笑了,轻轻点头:“谢谢你,余柔,我今天确实很开心。
“谢谢你带我逃离了一节钢琴课。”
静谧的凌晨公园里,我扶着她,她走得有点不稳。
“之前那几年,我很讨厌弹琴,因为我父母本是打算把弟弟往音乐方向培养的,但是他不在了,那架钢琴从此就给了我。”
我沉默地听着。
“弟弟是无辜的,父母也是爱我的,只是有些时候,一些东西恰巧让事情看起来有些伤人罢了。”她笑了:“长大了就会释然一些东西。”我们采了一束雏菊,一起来到了公园一处隐秘的山坡上,我看着她郑重而严肃地将那束鲜花轻轻用泥土掩埋。
“姐姐一切都很好。”她沉默了良久,最终只说了这个。我默默站在她身后,静静地望着她雪白的裙子在夜风中轻柔地飘。
圣洁得不容任何人玷污和侵犯。
在那之后很久,我才知道那是昆甜十年以来过的第一个生日,她面对神明时那天真而虔诚的样子,面对礼物时兴奋得手足无措地捧起小刺猬时的开心,不仅留存于那张照片,更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从公园出来,我送她回家,我扶着她来到了她的家门口。
“密码。”
·010186,
我吓了一跳,对她开着玩笑:“好家伙,竟然和我生日一模一样。”
她轻飘飘地笑了,带着酒气的温热吐息就在我的耳畔:“就是你的生日。”我大脑空白了一秒,整个人动作都顿住了,兰野说的那些话突然涌进了我的脑海,我的心再一次愧疚和不安起来。
“那丫头对你有意思。”
别,不要真的喜欢上我这种人。可我一边在这样想,我又在做什么?昆甜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受我这种不负责任的引诱?不会的,昆甜可能只是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她是那么冷静而理性的女孩儿,她不会真的分辨不出我的意图,这也许是一场报复的恶作剧。
我心情沉重地输入了那我再熟悉不过的数字,推开门,昆甜的家漆黑一片。
摸到了一盏走廊灯,先是找到了她的琴房,后才找到了她的卧室。轻轻把她放在了床上,我单膝跪地,细心地脱掉了她鞋子。
我站起身,看到她正慵懒地躺着,眯着眼睛神情从容地笑着望着我。
“帮我换睡衣。”她的唇瓣微启,抬手指向了衣柜。我动作一顿,随即顺从地来到衣柜前,找到了那件漂亮的睡裙。那睡裙的手感柔软而细腻,我沉默着在黑暗中来到她的床边。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走廊的光线微微照亮着卧室的一切。
“帮我换。”她轻声开口命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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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感觉自己的神色在慢慢冰冷,但最终鬼使神差地坐到她身边,一只手轻轻托起她的上身,另一只手缓缓拉下了她背后的拉链。
女孩光洁雪白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了我的眼前,我不敢产生一丝邪念,只是尽量轻柔地将那长裙从她的身上缓缓褪下。
“内衣。”她接着命令到。
俯下身,我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她是如此地年轻,身体是如此地光滑而富有弹性。雪白的,粉嫩的,我不敢多看。
她抬起手,轻轻摸了我的耳环,随后那双手抚摸了我的脸庞,带着令我不安的迷恋。我默默把她的手拿了下来,拿着睡衣就套在了她的身上。
她笑了,没有挣扎,乖乖穿上了睡裙,看我给她掀开了被子,便乖乖躺了进去。
“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刚要转身,手就被她拉住。
“余柔,先别走。”她轻声说。
我没有回头看她,却被她接下来的话语震惊了。
“余柔,其实开始我很生气,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能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愣了。
“什么,我们以前······见过吗?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昆甜笑了:
“我刚入学那年,你帮我把行李从一楼搬到了五楼,你还从你的宿舍专门拿了一瓶可乐给我。你知道吗,当时那瓶可乐我还一直不舍得喝。”
我迅速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却只能回忆起相当模糊的印象。
“你不记得很正常,因为我发现你对谁都这样。”她大笑:“那天我看到你帮另一个女孩从图书馆里搬书,我看到她红着脸要了你的微信,你乐呵呵给她了,我真的好生气,一气之下回宿舍就把那瓶可乐喝了。两年多了,竟然还没过期,但这饮料真的太甜了,还辣,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就好像可乐给人的那种口感,怎么可以这么甜,舌头却又火辣辣地疼,那感觉真的让人很
不安,很难过。”
她微笑着长舒了一口气,黑暗中的神色恬静而坦然。
“第二次见面,是在校庆活动上,当时我不小心
在参加的时候划伤了手,你看起来非常担心,而且立刻带我去了医务室,还帮我细心地找医生要了药膏和纱布。”
“原来是你···. . ·”我惊讶地看着她,说到这个我倒是突然有了印象,那女孩不爱说话,唯一在我印象里的就是她的皮肤很白,说话声音很冷淡。
“你看,当时你表面那么在意我,但我其实只是
你活动的一个既不值得关注又给你添了麻烦的破坏者,你还能对我笑,真是为难你。”昆甜又笑了,她从容地挑眉看着我,仿佛在观察我的表情。我突然回想到之前昆甜和我聊到了关于有人在活动中受伤的事情,意识到我当时所给予的那无所谓的随意态度,我有点尴尬。
“余柔,其实你不记得我,我不怪你,因为你有
那么多人围着你。曾经的我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女孩,我不应该要求你记住我。”昆甜歪着头望着我,缓缓把我拉近,她那年轻的脸庞被月光映射着,那些光柔软地变幻,如此迷人,甚至让我有些目眩。
“所以,我竞选了学生会长。”
我被她飘然如烟的语气定在了原地,她的手轻轻攀上了我的面颊,那温柔的声线继续对我说着:
“但是,余柔,你知道吗?也许曾经的我确实为
你而活过,但今天的我却不同了。”昆甜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我的目光再也不躲闪:“我突然明白了,你的甜确实就像可乐那般诱人,但那旺盛的热情都是一时的,明天以后,当我审批了你的项目以后,你就会变成单调的甜水,会变得如此索然无味。”
“余柔·····你的虚伪的温柔,充斥着谎言的蜜语甜言,你比可乐还甜的糖衣炮弹,今天我都悉数收下了。”昆甜的双手轻轻扶住了我的肩膀,她缓缓解开了我的衬衫领子,在我尚在怔愣的目光里,一个轻柔的吻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锁骨上。我被那柔软的触感所惊扰,想推开她,下一秒却被她紧紧按在了床上。
月光下,那女孩儿的眸子里的光芒熠熠,一片清净明亮。她的嘴唇离我如此之近,她很美,但我却开始畏惧。
“知道你为什么会害怕吗?”我听到她轻声问我。
“因为你知道,一个虚伪的混蛋,是配不上一份纯洁赤诚的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