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国敏。”
敲响了隔壁邻居的大门后，谢洁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门外，脚下还有一堆乱七八糟没有整理好的行李。
李国敏通宵都在写稿子，此刻看着这满地似垃圾般的行李，再加上面前立在这可怜巴巴的一个大型麻烦物，只觉得脑袋突突地疼，“我们难道不是陌生人？”
“别这样啊！我们是邻居啊！曾经还是同桌呢！”
“哦？”男人微微挑眉，“半个月前，你的举动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谢洁：“……”
这男人，真是一如既往地记仇。
半个月前的谢洁非常衰，原本即将签约的一个代言被公司里另外一个模特给抢走不说，现在租的房子合同也到期了。
身为国内还算小有名气的模特，她平时化妆品要用高档货，衣服要穿得很精致，就连房子也不能住得太差，至少安保措施要很好。
可安保措施很好的房子……房租都很贵。
这么多年来，谢洁一直走学霸少女模特路线，可算一算年纪，她今年也二十三岁了，这个年龄在旁人看来依旧年轻，可对于她的人设来说，她快要糊了。
如果再不能转型成功，她即将面临自己吃自己的环节。
她正在估摸着手中剩下的存款还能租多久这个小区的房子时，那边公司又给她发了一个短信，是一个知名杂志的封面邀约，如果入选了，那么一定会上一波小小的热搜。
为了试镜成功，她狠狠心又买了一套行头，将手中最后的存款给花光了。
眼看着交房租的日子迫在眉睫，谢洁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正焦头烂额之际，她妈妈突然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对她的悲惨遭遇发表同情之后切入正题：“敏敏好像回来了。”
谢洁原本准备撒个娇的嘤嘤嘤被她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他前两天还问了我，你现在的住址，我告诉他了。”
“……”
“你过两天不是要参加试镜吗？这个城市又没有什么亲戚，不如你先住敏敏家里吧？”
“我不，”谢洁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就是露宿街头也不会找他！”
谢母还没有回答，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她拉开门一看，门外的男人戴着口罩，仅露出一双凉薄的眉眼。
咽了咽口水，谢洁半晌说不出话。
倒是男人垂下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伸出五指修长的手，“以后就是邻居了，请多多指教。”
瞪着那只好看到能当手模的手，谢洁在呆愣了五秒之后终于有了动作——她将房门给关上了，并且挂上了电话。
那个时候的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竟然真的沦落到被房东扫地出门的结局。
而一直信誓旦旦宁愿露宿街头也不愿找李国敏的她，在被房东扫地出门的第一天，扭脸就找上了他，号称没骨气本人。
2
对于自己没骨气这件事情，谢洁是这样解释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那些年少时的过节谁还会放在心上？”
对于她的解释与举动，谢母嗤之以鼻。
但这些都不妨碍她最终成功借宿进了李国敏家中。
看着她窝在沙发上的模样，李国敏斜倚在墙上，轻声说道：“你还是没变。”
谢洁刷着手机的手一顿，若有所思地绕着自己的长卷发。
高二的时候，李国敏他们一家刚刚搬进他们的小区，李国敏也转学进了她所在的高中。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李国敏就凭借着那张好看的脸，以及月考年级第一的成绩，成为他们学校的名人，而李母和她妈妈也成为无话不谈的牌友。
所以那个时候她经常做的事情就是蹿到楼上李国敏家中，在门口喊两声李国敏，等门开后再冲他傻乎乎地一笑，钻进屋中。
那个时候她也喜欢躺在他家的沙发上。
可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没变呢？
高中她是短发，而现在她早已长发及腰。
正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李国敏突然开口喊了她一声：“谢小洁。”
“在！”谢洁下意识地抖了抖，从沙发上一骨碌爬起站好军姿。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差敬礼了！
听到李国敏的轻笑声，她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既然你现在住在我家，那么就要守我的规矩。”他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张A4纸，“来签字画押。”
熟悉的语气让谢洁眯了眯眼。
李国敏刚刚搬进这个小区的时候，很快便成了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小孩”，原本快快乐乐肆无忌惮成长的谢洁瞬间有了压迫感。
两人现在又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又一次月考之后，她捧着个作业本就冲往了楼上，结果他正在洗澡。
李母看着她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模样，便让她去李国敏的房间里面随便找本书看看。
结果想看的书没找着，她在李国敏一众学习资料里面发现了本分外诱人、令人鼻血喷涌的私人刊物。
这种刊物她曾经在班上男生的桌肚里看到过。
学霸竟然也看这种书？！
“你在做什么？”李国敏带着微薄凉意的嗓音响起，头发因沾水而服帖地搭在额前。
洗完澡之后的正常造型，可一想到刚刚翻到的刊物，她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某些画面，整个人瞬间像只红透的虾米。
皱了皱眉，他的眸光扫到了桌面上正翻开的书页，不禁面色微沉。
“我不是故意要动你东西的！”见他面色不善，她赶忙开口道，“我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你就算是学霸也是男生，我表弟跟我说所有男生都会看这种书的，所以你可以放心看、大胆看，有创新意识地看……”
话说到最后，她已经语无伦次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当年的李国敏是个小面瘫，但也只是个道行尚浅的小面瘫，虽然一步一步朝谢洁走去，但耳廓也是通红的，“这件事情，你就当没有发生过。”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你不许说出去。”
讷讷地看了李国敏一眼，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他顿了顿，“来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看到你放在沙发上的试卷了，我教你学习，你守口如瓶，如何？”
谢洁的害羞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立马便做了决定：“成交。”
“好。”他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白纸，隽秀的字迹跃然纸上，“来签字画押。”
签字画押。
谢洁面露复杂地看向李国敏，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总是刻意让她回忆起曾经。
3
李国敏的约法三章其实很简单——
门禁时间，晚上不得超过十点半回家；
寄宿期由房主李国敏来规定；
谈恋爱前必须要向李国敏报备。
其余的事情都没什么问题，不过……
谢洁抖了抖手中的纸张，疑惑道：“为什么我谈恋爱需要向你报备？”
“那改一下好了，”他面不改色地回复道，“双方谈恋爱前都需要向彼此报备。”
“这还差不多。”
心满意足地按下自己的手指印，谢洁才发现不对劲——怎么到了最后，她谈恋爱还是要经过他的允许？！
说好的恋爱自由呢？
不管怎么说，她和李国敏两个人正式开始了同吃同住环节。
一开始住在他人屋檐下，为了避免不被李国敏赶出来，谢洁想要勤劳干活证明一下自己。
可她烧鱼，鱼肚没剖，苦得可以让一个过路人演苦情剧；洗碗，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白白的米饭里，充斥着满嘴洗洁精的味道；洗衣服，收回来时没干不说，上面的污渍依然耀武扬威地趴在上面，就连外出拍照都变得没精打采起来。
经此种种，李国敏抽搐着嘴角成为了“家庭妇男”，他从没抱希望于她有多能干，却没想到她有着一次大扫除可以把家里变成垃圾场的神奇特效，她能活这么大……实属不易。
到后来，饭是李国敏烧的，碗是李国敏刷的，衣服还是李国敏洗的，只是李国敏偶尔也会不淡定一下：“内衣你给我自己洗！”
一个礼拜下来，李国敏瘦了，谢洁胖了。
她窝在沙发上捏着自己的游泳圈，“完蛋了。”
“怎么了？”
“下周就是公布选角的日子，我这个样子没办法上镜的！”
“乐观点。”他淡淡开口，“万一你没选上呢？”
谢洁：“……”
这恶劣的程度还是和以往一样。
当初她在签字画押之后，开始小心翼翼地保守李国敏的秘密。
有时下课，她看见李国敏在看书，便不由地一阵心惊胆战，悄摸摸地写了一张纸条再悄摸摸地递给他：在学校还是别看这种东西比较好。
李国敏只回她一个淡漠的眼神。
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就有同学误会了：“倾夏，你是不是喜欢李国敏啊？”
谢洁露出一个茫然的眼神。
“有时间瞎想，不如多花点精力在学习上。”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出现在她身后，冲那个同学淡淡地说道。
同学撇撇嘴走了。
谢洁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他出手相助，他就低下了头，与她四目相对，“忘了，你是特例，即使不瞎想你的脑子也不够用。”
那个时候的谢洁最讨厌李国敏，所以在日后当她发现自己喜欢李国敏时，她才会那样惊慌。
4
事实证明，祸兮福兮，虽然前一阵子谢洁很倒霉，但她开始转运了！
在那么多的女模特中，她竟然成了脱颖而出的那个人。
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给李国敏发了一条短信：看到没？接下来就是我出镜的时刻！
李国敏：哦，恭喜。
怎么这么冷漠？
她不开心地皱了皱眉，又敲击上手机屏幕：没有什么庆贺词吗？
李国敏：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谢洁：不能吃了！我要减肥！
“和谁在聊天呢，这么开心？”同公司的一个同事凑了过来，指了指身后说道，“我们晚上打算出去聚一下，谢姐来吗？”
谢洁收起手机，将头发拢在耳朵后边，“去啊，当然得去。说好了啊，今晚我买单，大家都不许和我抢。”
晚上吃饭的时候，请客的人理所当然成为了大家重点关注的对象。
几番饭桌游戏下来，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惩罚就数谢洁受得最多。又是一轮过去，还是谢洁输。
她双手捂脸，哀嚎一声：“怎么又是我？”
周围一片嬉笑，“不能赖皮！”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无力地摆了摆手，谢洁听天由命：“大冒险吧。”
大冒险……
十分钟后的谢洁无比后悔自己刚刚说了这三个字。
大冒险的内容是从电话簿中挑选一位异性，打电话跟他说自己在饭店吃饭时，遇到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询问对方能不能过来救自己。
在电话簿中看到李国敏名字的时候，谢洁的手顿了一下。
她抿着嘴唇，打了过去。
明明异性朋友也有不少，可她偏偏选择了李国敏。
她原以为像那样聪明的人，一定会识破他们玩的这些把戏，然后在电话那头摆出经典表情，冷漠嘲讽道：“你智障吗？”
可谁知李国敏在那头只说了两个字：“地址。”
与此同时还传出一阵匆忙的声音，钥匙碰撞一声，接着是他奔跑的脚步声，“那个男人是你同一个包厢的人吗？你暂时不要从女厕所里出来，等我。”
谢洁的心中突然一暖，差点脱口告知真相。
“我到了。”当李国敏再次打过来时，说话间带着喘气声，应该是在一边跑一边说话。
一群人就嘻嘻哈哈地将谢洁拱了出去。
听到旁边的嬉闹声，李国敏立刻明白过来了：“你智障吗？还玩这种把戏？”
……这句智障果然还是说出来了。
撇着嘴巴，谢洁却不敢有半句怨言，“你现在在哪？”
“门外。”顿了顿，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出来。”
不好意思地冲众人打了招呼，她刚刚走出酒店门外，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搂住，她的鼻间满是令人安心的味道，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以后不许用这种事情吓我。”
在谢洁的记忆中，李国敏一直都是处变不惊的，像这样慌张的时候，很少。
呆愣了片刻，她伸手回抱住他，轻声应道：“好。”
5
谢洁再一次打脸了，她原本以为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年少的过往就算没忘，也早已烟消云散。
可她不仅没忘，在李国敏抱紧她的时候，她还没出息地脸红心跳了一番。
于是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高三寒假。
“开学考你还记得吧？”离开学还有一周，正在看书的李国敏突然对着谢洁开口。
“开……开学考？！”完蛋了！她完全忘了寒假前老师说要开学考的叮嘱！哭丧着脸，谢洁扭过头，“你干吗要在我看春晚的时候提起这么煞风景的话！”
暼了一眼她正在放剧的手机，李国敏默默将她的手机夺了过来。
“啊！对了！”她双手合十，“李国敏你帮我补习吧。”
有年级前十的他补习，开学考成绩一定会提高的！这样想着的她在看到李国敏点头之后，心里窃喜地打着小算盘。
“起来了。”
谢洁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她原本以为李国敏也只是说说而已，哪知李大少还真放在心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她叫起，两套试卷往她桌面上一扔，表情比她这个想要认真学习的人还认真，“你先做着试试看，不懂的问我。”
谢洁拿起笔，使劲地盯着题目，一分钟两分钟……她的眼睛都看酸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嘿，她这暴脾气，于是在五分钟之后，她成功耷拉了脑袋……她不会。
好吧，下一题……这回连题目的意思都不明白了。
或许是谢洁垂头丧气，像只吃不着青草的兔子一样的表情讨到了李大少的欢心，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这些题目对你来说太难了，我们先从基础做起。”
明知道她不会还让她做！欠揍吗？！
谢洁捏紧了拳头，正准备一拳揍上李国敏那形状优美的下巴时，突然看见他浓浓的黑眼圈，又瞄了一眼那两套明显是自己出题的试卷，不知道怎么蓦地有点心软，其实李国敏也没有那么讨厌。
一旦有了这个苗头之后，她越看李国敏越好看，就连皱眉都让人脸红心跳。
喜欢就这样来得猝不及防。
高三一模的时候，李国敏拿了全年级第一，学校的公告栏上便贴上了他的照片。
普通的蓝底证件照，一如既往的轻抿嘴角的表情，谢洁盯了足足三天，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撕下了那张证件照打碎了公告栏里的玻璃，放进李国敏送给她的浣熊钱包里。
第二天，学校的学生们和老师们望着一地的玻璃渣子一片哗然，她躲在角落里半天不敢吱声。
李国敏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蹲在她的身边，“这件事情，和你有关吗？”
如果承认，就等于变相表白。
所以她选择了撒谎：“怎么可能？！你觉得我像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吗？”
李国敏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可就算她死不承认，学校里依然调取了监控录像，并在监控录像中找到了谢洁的身影。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批评，还有李国敏冷漠的眼神，校领导声称要处分的通知，让谢洁从噩梦中醒来。
“啪嗒”一声轻响，她房间内的灯被人按下开关，陡然出现的光亮让她不适地抬起手挡住双眼。
“你没事吧？”
李国敏担忧的声音响起，她放下遮挡眼睛的胳膊，露出一双通红的眼。
她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说：“过两天这次工作的酬劳预付款就会打进我卡里，等我拿到工资之后，我就搬出去。”
6
李国敏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
可只有谢洁自己知道，她只是害怕了，害怕压在心底多年的感情卷土重来。
当年撕照片一事后，班主任找她谈话谈了好几次，核心内容不外乎是“我知道你们现在正是青春躁动期，对异性有点好感是正常的，可现在正是高三关键的时候。更何况撕下别人照片这种事，往小了说是破坏校园规章制度，往大了说是变态”。
当时的谢洁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的确挺变态的。
于是她竖起手指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做出撕别人证件照的事情。
“你跟我保证没用，你至少也要去跟李国敏道声歉。”班主任叹了一口气，“当初他去看监控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谢洁愣在了原地，班主任还说了什么她没有听见。
她的脑海中仅反反复复地回荡着一句话——当初他去看了监控。
可这件事情，他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
咬着下唇，她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直趴在办公室门口八卦的同学：“是李国敏要求调监控的吗？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李国敏啊？”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向她砸来，她通红着眼眶朝来人吼道：“他调没调监控我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我讨厌死他了！撕掉照片只是不想看见一个莫名其妙的转学生出现在第一名的红榜上，凭什么啊？！他凭什么这么拽？！”
推开同学，她在走廊里找到了李国敏，他的脸色很差，眼底还有淡淡的青色，“什么事？”
“监控……”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这件事情不用再提了，以后你做事就不要这么冲动了。”
看着他蹙起的眉头，谢洁最终轻轻“嗯”了一声。
好像没有什么再问的必要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接下来的复习资料我等会儿放在你桌上，以后就不帮你补习了。”
说完后，他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从那一天起，之前无话不谈的两人便开始渐渐疏远，高考后，两人填了不同地方的志愿。
听说大一的时候，李国敏来他们学校找过她，不过她没有看见，等她回家的时候，李国敏已经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是一所非常知名的大学。
而她在之后的第二个月被星探发掘，成为了模特。
两个人的人生道路，简直南辕北辙。
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
她不知道李国敏为什么要搬来这边成为她的邻居，可她不想再重复当年的一厢情愿，趁她还没有沦陷在他偶尔的温柔中，她要尽快抽身。
7
谢洁想得很美好，可是在她将这段时间的房租递给李国敏时，他却没有收下，而是转身回房将两人当时的住房合约拿了出来。
他将纸递到她的面前晃了晃，“再看一遍？”
她不明所以，倒也乖乖地接过纸张细细看了起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就发现了其中猫腻。
原来最过分的一条合约不是第三条的恋爱桎梏，而是第二条——寄宿期由房主李国敏来规定。
李国敏：“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在这里住多长时间要由我来规定。”
谢洁僵在了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这项约定完全不合法。
她只是愣愣地开口，语气里还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期待，“那我要住多长时间才能走？”
听到她还是张口闭口就是要走的事情，李国敏的脸黑了一半，“没有我的允许，一辈子都不能离开。”
谢洁的眼睫颤了颤，“你什么意思？”
“就像你听到的那样，”他缓了声音，“跟我住一辈子吧，合法同居的那种。”
“可你……”
她忍不住回想起高中惨痛的过往，李国敏不是不喜欢她吗？
看着她皱在一起的五官，他就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主动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果不是我遇到了当初的同学，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微风晃动着窗帘，暖黄色的阳光斜斜洒入屋里，她仰起头看向李国敏，他的轮廓逆光而模糊，可她也往前踏进半步时，却在他的眸底，看见了自己。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起，是公司那边的电话。
“倾夏姐！封面原片已经出来了！你要看看吗？”
还没有等她回复，那边已经自顾自地开口：“真的太好看了，这次一定可以引起轰动！我发你微信上了，你记得赶快看！”
被同事的热情打败，旖旎的谈话气氛也尽数消失，谢洁无奈地打开微信，点开图片。
将图片刚刚点开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妥……
但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她的个子很高，但李国敏还是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仗着身高优势，他一眼便望见了她手机中放大的图片——她穿着黑色露肩小礼服，一脸魅惑地将手搭在男模特的肩膀上。
李国敏沉声开口：“看来我们在谈话之前，有必要先解决好你转型的事情。”
他的声音很沉，夹杂着风雨欲来的味道，谢洁觉得有人要倒霉了。
尾声
当初李国敏的确去找过谢洁，只不过在去她学校的时候，看到了整个身子都窝在男生怀里的谢洁。
虽然事后才知道她是在拍照片，也是因为那组照片才被星探发掘成了模特，但在当时的李国敏看来，她两眼弯弯地倒在男生怀里，是他许久未见的笑容。
光是这一个笑容，就足以击败他所有的自信。
于是他溃不成军，逃往千里之外。
偶然一次同学会，她没有来，他碰见了当年那个八卦的同学，“听说谢洁现在在做模特，你不吃醋吗？”
他苦涩一笑，“我怕是没那个资格。”
“你不是她男朋友吗？你都没资格谁有资格？”
“你弄错了，我不是她男友。”
这回轮到同学讶异了，“真的假的？她当初那么喜欢你。”
同学告诉他，谢洁会将他所有帮她做的笔记旁边都画上小爱心；谢洁会偷偷在上课的时候一笔一画地写下他的名字；谢洁在当初撕照片事件后，一开始嘴硬说最讨厌的人是他，可后来却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捂着自己的脸就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啊？”
对同学的话将信将疑，他却忍不住重新回到她身边。
不管是真是假，他要自己求证一遍。
听他说完所有的事情，谢洁目瞪口呆，“我当初说我最讨厌你的时候，你在偷听？”
“事实上，我当时就站在你身后没多远，不算偷听。”
谢洁不理会他的辩解，“偷听就算了，你居然还不听到最后？！你难道没有看过相关的直播吗？偷听一定要听到最后，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李国敏：“……”
他叹息一声搂紧了她的腰肢，“学校一开始说那个人是你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以为是校方认错了人，坚持要自己要一遍监控。可我在认出那人是你的时候我又很激动，刚刚准备找你求证的时候就听到你讨厌我，我当时心都凉了。”
“那是你蠢！
他一把将她的脑袋扣回到自己的怀中，不让她嘀嘀咕咕，“我这么喜欢你，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看出来？”
即便谢洁说讨厌他，他也还是不停地向校方请求不要处分谢洁。
在他的百般请求下，学校终于勉强同意不处分谢洁，但点名批评还是需要有的。
她不服气地抬起脑袋：“我也很喜欢你，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看出来？”
李国敏轻笑了一声，“是我不对。”
“就是你不对，”她鼓了鼓嘴巴，“记得好好补偿我。”
“嗯，合法同居怎么样？”
“啥？”
“你当初在我房间里翻到的刊物，我们来试验一遍吧？”
“那么久远的东西你居然还记得？！”
“你有新的？”他沉吟了片刻，“算了，新旧都试一遍吧。”
“算个……唔唔……”
谢洁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尽数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