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

发黄的折扇若有若无地摇晃,上面印上的镶金边的“富贵”也犹如散成千块儿重叠的魅影,扇子脚悬了中国结的小流苏,衬得整儿个折扇一股风流的贵气。

老大爷手上无力,半开着它,在夕阳的金光下甩上甩下,看着没有风力却携了惬意。

一滴汗珠儿从大爷的焦黄的额头蓦然出现,亮莹莹的光在里面转了一圈被扇子挡住,许是汗毛在细风下披靡,汗珠迟迟疑疑滚下来,忽一闪神,不见了。

大爷仍旧呆愣愣,他大概觉得不安心,在汗水消失后转了转头,有些像小孩丢失玩具的彷徨迷茫。

他后面的老妇也抬起头,眼睛扫视前方,但却穿过大爷看向另一个地方,几秒凝视后,依然视若无睹地继续环顾四周,用那双灰雾蒙蒙的瞳孔好奇地端详,同电视里的痴呆患者很像。

大爷靠着老妇近了些,看她的眼神徒然生了悲伤,他抬起手又停住,放佛在思索着什么,这时扇子的坠子对着天上,扇子的坠子到垂地上。

大爷思量着老妇镰刀厚钝的腰,打量着法令纹包着的嘴,想起了一些年轻时的记忆,这张嘴里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夏天的风就是电视剧里的侠客,一天到晚浪荡不羁,谁也不知它到底去哪儿疯了,恁地让夕阳也热得发光发亮。不过浪子回头金不换,风总是要回来,呼啦啦来一阵,掀起少女粉白的裙摆,赶鸭子上架般吹得一堆落叶簌落落地跑。

老大爷转回身去,扇子依旧慵懒地摇,弄得大爷超高发际线的白丝微微地抖。

老妇人的一直在走,她的双手交叠在身后,张皇静谧地走。

大爷等到老妇人靠着自己稍微近了些,轻轻拉过她的手,做成一个十指相扣,然后继续沉默又安详地走。

扇子被搁置了,它蜷起身子,却在老大爷的手腕一荡一荡。

夕阳在脚底流淌,与岁月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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