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荚倾情奉献（七）——写给时光流年里的豆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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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

看我诚意灼灼，睡在我上铺的霞纤手一挥：“不要为难她了，还是让她回归本性，素面朝天！”不过，从她的软哝吴音里，自然还是听出了十分的关心：“今晚北风那个吹，小雨那个下，雪花那个也快飘飘，还是把我的围巾带上吧。”

嘴上连说“不用，不用”，心中还是一阵窃喜：“知我者，晶霞也！”早就觊觎她那条乳白色的有着非常好看花样的长长的开司米手织围巾，只是没好意思开口而已。霞姐慷慨地主动献出，帮我一圈圈裹上，我自然是盛情不却不再推脱，绝尘而去。

一下楼，才知道冬雨竟然真的不期而至，来凑热闹。走出院子门，就看到了围墙外，路灯下，拉得长长的你的身影。

“走吧！”仿佛下了一道特赦令。

“走吧！”仿佛等了一个世纪。

一前一后出了学校大门。

我们缓缓地走在植满梧桐的正东路上，昏黄的路灯光透过枝桠投射到地上，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如同粗笔勾勒的山水画一般，俏楞楞地突兀嶙峋。

我们脚下也仿佛跋山涉水般，心里更是小心翼翼，话说出来就越发变了模样：“你看，我这个人怎么样？”你憋了半天，话终于说出了口，眼睛却不敢看我的方向。

这个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当时还没有《林徽因传》，我也不能如她那般机智，给你答案：“这个问题我要用一生来回答。”翻江倒海搜肠刮肚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慌乱中给你一个问题转移尴尬：“我家条件不是太好，你要考虑周详。”话刚出口，仿佛真觉得成了你的负担。不久之后，才发现，这句话应该是你对我讲。

多年以后，拿那天的事调侃，问你那次对我的印象。你实话实说：“就记住了你围的那条围巾，看上去很温暖。”后来我真的比照着那条围巾，织了一条一模一样的，从颜色、花样、长度，甚至质地。以后历经几次搬家，都一直没有舍得扔掉，被我仔细收藏，它已经成为我们当初最单纯最温馨最质朴的共同记忆。

我记住的却不止这条围巾。我记住了那天的天气，我记住了你说的不多的那几句话，我记住了你说话时的神态与语气，我还记住了那天的日期，我甚至记住了那天放的影片的名字——1989年12月28日，小雨夹雪，镇江影剧院，7点30分，《情人的最后一次谋杀》。

关于那个冬日的夜晚，以及我坐在你的右手边，你手足无措的模样，我都完整地收藏在我的记忆里……不知道事隔多年，你还有没有印象？

一场电影，就算是捅破了隔在我们之间的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到现在我也不能确定是你的主意还是老曲的怂恿，问你，你总是避实就虚：“答案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结果。”

但是，很多时候，纠结我们的往往都是过程！好吧，既然你不说，那我也就不问，好在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求证过程。

那个年代，女生能答应男生单独出去看电影，也就等于默认了两人不再普通的关系，有了继续交往下去的可能。一场电影，就这样拉开了一幕生活的正剧，也让一颗青春寂寞的心，调整新的方向飞翔。

在我的圈子里，你不优秀不特别不引人注目，你长得不帅，你和我走得不近，也和我交流得不深，你甚至从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更不要说表现出亲近，就是想请我看电影也要假借他人……但是，就是奇怪为什么我就最终选定了你来托付终身？

是的，我们不属于心有灵犀，一见钟情，我们是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自然靠近的结果。或许我身上某一点特质恰是你看重的，而我也恰好觉得你身上有一样品质是我非常喜欢的，然后无限放大优点，暗示自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错过了花期，会空留遗憾。

这个姑娘不错，这个小伙子也可以凑合，更重要的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知根知底没有地域隔阂，也没有不良行为记录在册。于是，在恰恰好的时间，又有了近水楼台的便利，你终于决然地拉开了弓，而我主意一定也不再躲避，跟你躲猫猫也躲不出更多的趣味。我只要知道，这辈子，你都不会利用你射出的箭伤害我就已经知足。

正是因为你的厚道，你的稳重，你跟女生说话不敢抬眼脸会红，让我有一种非常信赖的安全感，把你当作我生命里本该有的哥哥。才让我最终放弃天上月水中花的执着，而甘心情愿只取属于我的一瓢饮。

说你老实木讷你不乐意，说你厚道稳重你沾沾自喜，其实意思一样，关键看什么人，怎么说。不是我，你就是老实木讷！你基本也同意我的这个观点，同时不忘一句：“呆人有呆福！老实人不吃亏！”什么歪理邪说！

但老实木讷，并不影响我最初的判断，这么多年来，你厚实的胸膛支撑着我以及我们这个家，一路走来，共同面对一切悲苦和困难，让我始终没有真正地害怕哀伤。

多年之后，豌豆说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不然现在我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孤苦伶仃自怨自怜！话虽极尽夸张，但我们确实是互相成全，让我们都能在现在遇到更好的自己。

豆荚  2017.11.7

修改于文昌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