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_贝斯特_07_新生活_2_结婚_2_虞道光第二：牛沐_9_滑铁卢_9_接受现实

大哥知道即使儿子变卖了所有家产，也没有办法还上所有的欠款。亲戚朋友的也就算了，毕竟他也不是有钱不还的老赖，但那些放高利贷的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天天逼着牛沐还债。弄得他都怕听到电话响，但又不敢关机，索性就又买了一个新号，老号基本就当个摆设了。

当他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不得不曲线求助那个当初他最看不上的老叔。他不好意思跟老叔开口，于是就转而求他爸。大哥真的想撒手不管他的事儿了，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但也不想看到他被别人逼到死路上去。大哥实在无法向老五张口啊，因为他也不知道借的钱以后怎么还。

牛祝朝看到大哥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也不怎么说话，其实他也能猜出大概因为什么。于是就假装不明白，在外面饭馆儿点了俩菜，喝点儿小酒，让大哥跟他说说心里话。大哥一看这样，只得如实相告。他陪着大哥喝了些酒，聊了一些他们小时候的事儿。大哥比他大十来岁，离家又早，其实他们小时候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这样的氛围下，他又实在找不出别的话题。第二天他交给了大哥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十万，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就这样牛祝朝前前后后拿出了两三百万，来为牛沐解燃眉之急。到后来大哥自己放弃了，觉着如果这样再下去，说不定哪天自己最心疼的老弟也会被拖垮，他已经做好了儿子哪天跳楼的思想准备。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对于儿子今后的道路，也只能随他去吧。

后来牛祝朝怕大哥在老家生活太失落，还特地私下单独跟其他的兄弟姐妹嘱咐，一定要像以前那样尊重大哥，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至少咱们要做到该做的。整个家族里的人都曾受过大哥的恩惠，更何况老牛家他这一辈的孩子们，都特别的团结，老五的提议自然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响应。

虽然之前盖的那栋楼有几十个房间，不缺地方住，但牛祝朝怕大哥有寄人篱下的感觉，遂又找人在原来老院儿的位置，重新盖了一栋新楼，单独让大哥来居住。只不过老五的说法是老娘年纪大了，喜欢安静，就别跟大家住一个院子了，以后这个新院儿，就是老娘和大哥家的了。大哥知道他的一片苦心，也就带着感激的心接受了他的安排。

对于大哥来讲，接受这个现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啊。毕竟以前他大小是个县里的领导，领着一大号人呢，并且在整个大家族里面也是一言九鼎。现在自己也退休了，家里的钱也没了，自己感觉在家族里的地位好像也降低了。其实自打大哥回到老家之后，牛祝朝看到大哥虽然也在人前强颜欢笑，外人看不出来，但他能品味出个中的无奈。所以他才从生活的各个方面，希望大哥能过得舒服点儿。

平日里老娘有二姐专职照顾，大哥在老家其实并没有多少事儿可干。他才刚六十出头，还年富力强呢，整天在农村待着，容易待出毛病来。这不，牛祝朝就以自己公司需要大哥为由，把他从老家弄到了徐州，让他平日里有个事儿干。要么他脑子里整天老想着牛沐的事儿，早晚有一天再想出点儿什么事儿来。这是原因之一，其实更重要的是，大哥嘴里虽说不管儿子的事儿了，可每当夜深人静，从他卧室里都传出辗转反侧的动静来看，他并没有真正放下，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对于牛沐的事儿，别人可以不管，他是当爹的，又怎能一走了之呢？

于是牛祝朝就想了这个个三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让大哥来徐州给他帮忙。一是让他忙起来，对他的心理有积极的作用；二是这儿离老家近，也方便照顾老母亲，让他尽孝心；三是大哥管理过大型企业，又在县里从政多年，对他的事业确实也有不小的帮助。除了以上三点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每年给他二十多万，对他和侄子一家的生活也是很好的照顾，毕竟直接给钱，会让大哥心里觉着不舒服。

对于大哥来讲，儿子在他老年败家，是他的不幸。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能叶落归根，也算是圆了他多年的夙愿。如果不是因为这特殊的原因，他未必能下得了决心常年生活在老家，在年迈的老母亲膝前尽孝。最大的可能是生活在北京，帮着儿子看那一对双胞胎孙子、孙女儿。自己这几年，和牛沐他妈能说的话越来越少，真的每天待在一起也别扭。特别是因为儿子的事儿，他觉着老婆跟他根本就不是一条心。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提离婚也怕别人笑话。两人分居两地，一个照顾老的，一个照顾小的，外人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来。现在这样就挺好，平时不见面，矛盾自然也就少了。真是应了中国那句古话，“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牛沐现在心里虽不甘命运的安排，但他现在能做的确实有限，也许他的好运气前几年都已经用完了。从他出生开始，爸爸就是林场的干部，周围的小伙伴儿都望着他的脸说话。再到后来他做生意顺风顺水，让他逐渐迷失在了灯红酒绿中，直至他生意失败，全家人跟着他一起倒了大霉。他平时只得靠开滴滴来维持一家人在北京的基本生活，像以前抽烟只抽软中华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王睿奇最近一次见他，俩人点了四个菜，四瓶啤酒，肉菜基本全被他吃了，啤酒他喝了三瓶多。他一边狼吞虎咽的吃，一边头也不抬的说，“说实话叔，我上次吃肉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了“。吃的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来，用手抹着嘴角的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平时买点儿肉，大人舍不得吃，都是尽着孩子吃“。当天听完这席话，王睿奇心里感慨万千，人的命运就像上帝手中的骰子，能掷出多大的点儿来，谁也不知道，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上帝手里。

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牛沐没有吃过什么苦，就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因此也就不懂得如何珍惜。直至有一天失去这一切，他后悔已来不及了。再说这世上，哪里又有后悔药可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