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显赫门第,长于富贵之家,是人们对某一特定群体的概括。自古这样的“人上人”,惹人羡慕,令人妒。想来这些人,定然是,幸福的生活比蜜甜了。
可偏偏,就有此中人物,却是愁肠百结地度日了。说起来,他是清朝贵胄,被誉为“清初第一词人”。
他就是纳兰性德,是相府中的贵公子。皇室以下,他的尊贵,无人可及。
他的曾祖父与康熙皇帝的曾祖母是亲兄妹,他是康熙同年的表弟。虽然是才入关不久的满族正黄旗人,他却受过极好的汉文化教育。他的父亲纳兰明珠,就因通晓满汉两种语言,而加重了在朝中的分量。那个时候,满朝文武都讲着满语,汉语就是他们的“外语”。
父亲非常重视对他的教育,因此纳兰公子成了文武全才的人。他后来,官至康熙身边,一等侍卫。是武官正三品。这就是个闲职,没有实权。奇怪的是,纳兰的仕途,似乎没有想象的顺利。
他得到的职位,不是自己想要的,这也使得纳兰公子,痛苦且无奈。他内心里,自己始终是个文人,不想做蛮力武夫。他向往更多的自由,不想身陷权力中心,全无自我。
在康熙出巡过程中,他也都随侍身边。留下了许多美词妙句。如“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写出了,行军途中所见所感。
其实纳兰二十二岁,就考中进士。如果不是因病耽搁,他应该三年前就已经考中。这个在众多读书人看来,穷尽一生的努力,都难以实现的目标,纳兰可以举重若轻。
纳兰公子从来不以自己的富贵出身为荣,反而常常陷入痛苦之中。“若戚戚于富贵而以贫贱为可安者”,纳兰总是对自己的富贵处境,感到忧伤。而贫贱生活,倒成为心之向往。
富贵温柔乡中的纳兰,时常忧戚感伤。他说,“我是人间惆怅客”。他似乎要努力挣脱,冲破自己的生存环境。他被看作是《红楼梦》贾宝玉的原型。
的确,他像贾宝玉一样,多情,用情。他跟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关系极好。他的家庭,也如曹家一般,如“油烹烈火,鲜花著锦。”。后来衰败,被抄家,已经是雍正朝的遭遇了。他未得高寿,或为幸事。
他有过自己的缠绵悱恻的四段爱情,五个女人,却都以悲剧收场。
他把初恋给了表妹,那个凝结他,对爱情所有美好想象的,琳琅姑娘。但“东风恶,欢情薄。”,母亲就是那坏人好事的东风。孤苦无依的表妹,如同林黛玉一样,飘如浮萍。被看作薄命之人。
表妹被选进宫去,再若相见,已是不能相对。对爱情彻底的失望,对人情无望的表妹,最终选择了,吞金自尽。
难以排遣的痛,成就了纳兰大量的伤心之作。他是“千古第一伤心词人”。
父母做主,媒妁之言的婚姻,为纳兰带来了爱情的甜蜜。他把自己的一腔柔情,献与妻子卢氏。那一年,他二十岁,卢氏十八岁。
三年美好时光,转瞬即逝。随着他们的孩子的降生,卢氏也离他而去。他,像丢掉了魂魄。如果可以重来,他可以不要孩子,与卢氏相守到老。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写不尽的清凉。眼中景,心中泪,相思情,终难忘。时常忆起从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感人至深,令人动容。
后来的续弦官氏,与纳兰没有心灵的契合。他不说,不写,没有把她,留在自己的词作里。只当他,不曾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严格的说,她没有走入纳兰的感情生活。
娶妾颜氏,二人有情,虽不能取代卢氏,在纳兰心中的地位。这个女子,更加传统。
在纳兰生命的最后一年,有个才女沈宛,闯入了纳兰的世界。纳兰闭锁的心,又开启了一条缝隙。只可惜,纳兰如天上的流星,很快划过天际。
他交友,不看民族,不重门第。他在自己府上的渌水亭,与这些好友,喝酒赋诗。他在最后的日子里,把自己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燃烧给了挚友。
那些朋友,顾贞观、朱彝尊,都是汉人,且对清朝怀有敌意的人。他与朋友赤诚相待,难能可贵。
人,不可能凡事顺遂心意。看起来风光极盛的纳兰,不会等来想要的生活。他的仕途,也不会顺利。
不是康熙皇帝不喜欢纳兰,不是不肯重用。应该说,恰恰相反。康熙非常欣赏这个表弟的才学。
纳兰的父亲明珠,已经权倾朝野,如果纳兰也手握重权,不是好事情。将来一旦有风吹草动,纳兰翻身不易。
也就是,康熙有更深的考虑。喜爱这个表弟,用这种方式,保护他。
出身好,功夫高,词作为第一的纳兰,情场,官场两失意。他“不是人间富贵花”。
他说过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七个字,感叹人们在拥有后,很难像最初那般珍惜。自然很难得到,完美的结局。今天看来,仍然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