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决定回老家一趟,临出发前,他对阿兰说道:“我今天去朋友家饮出月酒,你不用送饭去店里了。”
“嗯!知道了。”阿兰背着儿子正在床前折叠从衣架上取下来的衣服,听了阿伟的话,应了声,没说什么。
阿伟其实是回他的老家了,他不敢跟阿兰明说,怕到时哄不回母亲,那面子就丢大了。
阿伟的老家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山区,那里的交通很不方便,没有直达的路,要回去,得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有三分之二的山路得靠脚走;还有,路难走也就算,令人生畏的是要过几条大河。
在人们眼里,过河似乎不是大问题,因为,是河总有过河的法子,像轮渡啊,排渡啊,最不济还可以涉水;这些法子对于人多的渡口而言是可行的,但对于人烟稀少的山区来说,想想也就罢了。
回阿伟老家要经过的这几条河是在野外山间,平时,这几条河水浅时可以脱鞋脱裤子过,当然,运气好,碰着撑竹排过河的的人,还可以求人家帮忙渡过,避免涉水的;但是,如果运气不好,那就只好脱鞋脱裤子涉水过河了。
涉水过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过河,还得看老天爷的心情,如果它心情舒畅了,那没问题;但是,如果它心情不好,发起脾气来,暴雨连连,那涉水过河想都不要想。
阿兰跟阿伟结婚前回过阿伟老家一次,打那后,直到儿子阿峰出生都没回去过。不是阿兰不想回,实在是居住的环境太过恶劣,如果要她回到那么恶劣的地方生活,她宁愿跟着阿伟去外地打工或捡垃圾过活。
因为有三分之二的山路需要靠脚走,阿伟决定租摩托车回家。当阿伟找到路边的搭客佬说明要去的地方时,基本上都不愿意去,愿意去的价钱都高。
阿伟没的选择,虽然自己有摩托,奈何摩托车开不到家,放在路上是实打实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回家只有租车一条路可走。
阿伟明知搭客佬是乘机宰客,虽然心里万般不愿意,奈何有求于人,只好接受,而且是笑着接受。
搭客佬搭着阿伟在县城转了几条街道后,便转出县城转上去阿伟老家的公路。刚开始,公路还算宽阔平整,而且还是水泥路面的,毕竟是挨着城市的郊区;可是,不久后,离城越远,越往乡村方向走,公路就越来越窄,越来越不平整,路面变成素面(路面没浇筑水泥),直接鹅卵石铺路,成了彻头彻尾的石子路。
这石子路可不是人们常见的细沙细石铺就的石子路,它是用河里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铺成的。如果鹅卵路平整好走也就罢了,偏偏经过雨水的冲刷和车辆的碾压,鹅卵石铺就的路面变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车辆走在这种路面的路面上,简直就像在跳舞。
车辆蹦跳的厉害,阿伟只好把买的东西集中到一只手上提着,腾出来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座架上。
随着摩托车的一蹦一跳,阿伟嘴里时不时发出噎噎声,那是摩托车驶过坑洼地,人不由自主发出的像打嗝一样的声音。
久未出远门的阿伟本想借这次回家的机会欣赏一下沿途的风光美景,奈何摩托车颠簸的厉害,哪里还有心情去欣赏,一门心思都用在关注摩托车的行驶上。
“下车!下车!”摩托车司机突然间刹车停下,并叫阿伟下车。
阿伟心想,路还没走三分之一,怎么就停下来了?于是便问道:“师父!怎么不走了?”
“前面的路桥断了,人们都在推车过河呢。”搭客佬边下车边说。
阿伟和搭客佬步行到断桥前,只见水泥桥洞已塌下去,不知是发洪水冲垮的还是车辆压垮的,总之,桥面四分五裂,好在,这路桥下面不是河,只是过水的小溪而已。
路桥崩塌后,也没人及时来重修,过路的行人和车辆便在那被人用桥面碎块垫高的不深的小溪上行走通过了。当然,想不湿脚过去是不行的,因为只是垫高能过去,毕竟是小溪,水是要流动的。
搭客佬和阿伟脱鞋脱袜过去后,用袜子胡乱抹了抹脚上的水便穿上鞋继续赶路了。
路上,搭客佬发起了牢骚:“怪不得那么多人往城里跑,看看这些乡村道路,桥塌了都没人理。”
“路桥迟些会重新修的,至于乡间道路,涉及的地方太多,一时半会修不了也是情理之中,等吧,总会有修的时候。”阿伟说道。
“哼!修不修无所谓,反正我不住这个方向。”搭客佬嗤之以鼻,不屑的说道。
“总还是会经过这里的,就像这次。”阿伟笑道。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打死不会走这道。”搭客佬也笑道。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阿伟回家必经的最大一条河石子河。
“我只能搭你到这里了,过河的事你找船老大了。”搭客佬说道。
“谢谢你啊!”阿伟边掏钱边说。
“谢了!”搭客佬边说着客气话边接过车费走了。
阿伟站在高高的河堤上向对岸望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连片竹林满眼都是绿,隐约中望见有人从竹林中走出来,并向河边走去。
阿伟知道,对面的人是要坐渡船到他这边来,他得赶紧下河堤去河边等着摆渡,要不然摆渡的艄公可是不等人的。
阿伟沿着向下的陡峭的两边长满蒿草的小路跑向河边。
河边等船的一群男女,听见阿伟跑下河堤的脚步声,都不约而同望向阿伟,见不认识,很快又都别转脸,没跟阿伟打招呼。
阿伟跑到河边,笑着向众人打招呼:“各位等船啊!”
众人中,有礼貌的向阿伟点头微笑的,也有鄙夷的皱眉扫一下阿伟后又别转脸望向河面的,甚至还有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抄手抱胸望向天空的,真是人生百态,尽显其中。
渡船还在河中慢悠悠的撑着,阿伟向河面望去,只见水面波光粼粼,水流湍急,看得出艄公撑船很是吃力。
眼看渡船即将靠岸,等着上船的人们都急急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上船。
渡船终于靠岸,还没等船上的人下船,就有想上船的人急着把自己的东西往船上搬。
“人都没下来,你急什么呀!”艄公说道。
“我东西多。‘’搬东西的人讪笑着说。
有打头阵的,必然会有跟尾的,就像上车,争先恐后,都怕落后。
人一乱,艄公就不愿意了,只听他大喝一声:‘’都给我站好,等船上的人下船后,再一个一个的上船,再挤再推,我就不撑你们过河了。‘’
阿伟见乱哄哄的,一时难以上渡船,便在一旁等着;因人多,看样子要等第二趟才行,于是他便掏出烟蹲在地上抽起来。